四运动以来，这姑爷，姑爷的，喊得肉麻叫人不好意思。”
陈妈打趣地说女娃娃一个比一个疯，一个比一个脸皮厚，还起个好听的名词叫新潮，我看应该叫心碎。“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
第二天早晨江先生派女儿江友兰到西京饭店来接她们，从此春露和陈妈住进了老师家。
有一天饭后茶余师徒二人谈天说地追忆往事，春露最感兴趣的是有关司马觅文的逸事趣闻。聪明的小丫头以话引话，还真的套出了不少有关司马觅文的。她从只片语中隐约地听出司马觅文对死去的东关名人二姐曾经暗慕过。
为了深人了解白马王子的个性与爱好，掌握第一手资料，凭借与老薛保有过一面之交，她不避前嫌登门拜访，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回。随后找各种借口经常出人司马家，终于从老实巴交的薛保口中，套出了她需要的整个内容，包括司马觅文的秉性为人、生活爱好、内心愿望和很多鲜为人知的逸事、傻事和常人难以理解的怪331癖。
有一天春露从外边回来，眼睛哭得像红杏一般。陈妈一问，她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得是那样伤心，大家以为她在外面受了啥大委屈，陈妈问来问去使在座的江先生夫妇和友兰大为感动，一向被大众厌恶的独眼龙杜巡官，竟然是一个大大的好人。今天春露在去司马家的路上，无意中看见了受她连累的杜建宁。只见他蓬头垢面，衣不遮体，领着一个残疾孩子在市场检菜叶子。春露悄悄地尾随其后，来到郊外一座破烂不堪的土地庙前，一群穿戴像叫花子一样的残疾儿童，见他从远处走来高兴地迎上去，亲热地爸长爸短叫个不停，从未见他笑过的春露第一次看见杜建宁灿烂的笑容。
春露跟进去仔细询问，这才知道猴子事件以后杜巡官倒了大霉。对他说来最害怕的事终于生了，饭碗被砸，他收养的整整十个残疾孤儿没了饭吃，断了唯一的生活来源，这是天大的不幸，这一元棒把他砸昏了，他没吃没喝整整地睡了三天。
以往在众人眼里，杜巡官贪得元庆，连吃带拿，爱占小便宜，欺负小摊贩，巴结上司，一副人见人烦十足的奴才嘴脸，连猪狗都不如的势利小人。岂不知他活得比谁都苦，比谁都累。
2第三十六章（2）
杜建宁从小是个孤儿，受尽了苦，天天看着别人的肩高眼低，饥一顿饱一顿地长大成|人。自从当上警察以后，就特别关心流浪儿童，知道他们的苦处，后来他收养了一个下肢瘫痪的弃婴，觉得肩上有了责任，工作特别努力，吃苦耐劳，认真负责，在一次扑救火灾时一马当先，不顾个人安危冲锋在前，两次孤身冲进火海，救出三条鲜活的生命，其中包括两个孩子，一个还嗷嗷待哺，代价是自己失去了一只眼睛，堂堂一表人才的杜巡警变成了丑陋的独眼龙杜
巡官。薪水增加了，他一不可收拾，十几年下来，整整地收下十个街头流浪的残疾孤儿，有男有女，有大有小，不是看不见，就是听不见，不是于残，就是腿脏，大娃照顾小娃，过着艰难的日子。
为了让孩子多吃一口，他饿着肚子出门，午饭晚饭经常靠着职业的方便在外头蹭，蹭不上饿着肚子也舍不得花一分钱，一有机会便厚着脸皮连吃带拿，而且尽量多拿，好让这些可怜的孩子们打个牙祭。为了这事儿东关分局局长郑听驷没少批评他。他巴结领导，认真工作，因此得罪了很多不知内的东关大小生意人，摆卦摊的韩铁嘴就是其中之一。杜巡官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为了能填满十张嘴，他别无选择，只能忍辱负重。他长期忧郁苦闷，平时总是敦着职业脸叫人讨厌，只有见了这些缺胳膊少腿的残疾孩子，才露出一丝笑容。有时借别人的红白酒席，喝高了也宣泄内心的委屈，但是从不透露他面具后面的真实况，因此得不到应有的理解，大家一致认为杜巡官是个又抠又贪六亲不认，只会巴结上级，面目狰狞的势利小人。都想着法儿挖苦他、报复他、不失时机地在背后收集他的材料告黑状，幸亏他工作认真卖力，也没有大的过失，但是流多了也影响政府形象，影响他的前程。和他一茬的同级巡官全都升迁，唯有他一个人辛辛苦苦，坚守在巡逻第一线。多次立功，得不到应有的奖赏，就这样一干十几年，还是个小小巡官。不仅如此局长还几次冲动想处置他，幸亏怜悯他是局子老人手，虽有缺点，也有长处。和别的巡官比较还是优点多，缺点少，才没踢他的饭碗子。
杜巡官被算卦先生算计以后，丢了饭碗，也打破了他多年的梦想。杜建宁和孩子们居住的小小土地堂年久失修，晴天他和孩子们躺在地铺上数星星，觉着很有趣，一到下雨可就糟了，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屋外不下了，屋内还滴答，白天还好，如果碰上夜雨或连阴雨他们的罪可就受大了，他和孩子们整夜在屋子里和漏水捉迷藏打转转，不停点儿地搬地铺，盆盆罐罐，小盒盒都能派上用场。
叮叮当当地响。他和孩子们开玩笑说”这是老天爷嫌咱们太寂寞，给咱开个音乐会。“话虽如此，第二天还得精神饱满地上街巡逻。几天连阴雨下来杜巡官就眼圈黑，萎靡不振该挨毗儿了。
杜巡官用了五年时间，硬是从他和孩子们牙缝里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抠，眼看着就攒够十个银元动工修房子，没想到中了韩铁嘴的j计，一下子花去大半。修房泡汤了，他一夜没合眼，兔子急了也有咬人的时候，他破罐子破摔，第二天喝了几口酒，壮着胆子踢了韩铁嘴的卦摊。韩铁嘴看过报也知道事惹大了，只管回话作
据赔不是。杜建宁算是出了口恶气，但是惹下的麻烦还得自己承担责任，苦果子还得往肚子里吞。他仰天长叹无可奈何地喊了声”听刀天由命吧。“垂头丧气地回家等待处分。
没过多久处分下来了，二罪归一，他被开除。杜巡官又成了十几年前的草民杜建宁，只是这独眼龙没法恢复，进警察局时是一位目光炯炯有神的俊小伙，兢兢业业十几年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犯错误是有原因的咋能说不要就不要呢？而且连个按规定的安家费都没给，实在想不通，他身后的十张要吃饭的嘴咋办？他们可都是些身患残疾的孩子啊。他心烦意乱，觉得上苍太不公平了，这个世界容不得他，想一了百了。可是当他看见孩子们那幼稚可怜的小脸和失望无助的眼神时，心又软了，为了孩子，他还得硬撑着活下去，因为在这个人群里唯有他是个成年人。
3第三十六章（3）
春露边说边哭，因为在她的生活圈里看见的都是些有钱人，最差的同学也是衣食不愁，眼见这些伤心事，她还是第一回，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还真的有些不相信。她下决心帮他们一把，尽自己的能力解决这群弱势孩子的吃住问题。她把身上带的两块零花钱拿出来叫杜建宁上街先买些米，顺便给孩子割几斤肉，自己要亲手给娃们做一顿好饭。其实她哪里下过厨，连个葱都不会剥，在杜建宁的帮助下饭菜做好了，缺盐少昧，她尝了一口，咽不下去，当看见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又哭了。
在回家的路上，她作出一个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大胆决定。她从老薛保口中知道司马觅文有远离闹市闭门做学问的想法。决定把司马家的住宅让给孩子们住，同时把司马家近郊的三十亩口粮田也捐给孩子们，从根本上彻底解决他们的吃住难题。到远离喧嚣的郊区买三十亩地，盖一院别墅让司马先生居住，安心地著书立说，写字作画。
她把计划讲给江老师征求意见，担心通不过的春露没想到竟然得到了江老师的表扬，说她心地善良点子绝，主意妙，为了减少误会，春露请求一切行动由江老师出面，只对薛保说春露是受委托临时帮忙监督施工，等生米做成熟饭，司马先生回来，再由江先生选择适当的时候慢慢解释。要求薛保对自己的真实身份暂时保密，以便后边的计划顺利进行。
深知司马慕如内心世界的江遇舟，在选择别墅地址时果断地在白鹿原二姐的坟地旁置了三十亩地。在向阳处圈出一个角落，由春露精心设计，以卧龙岗诸葛茅庐为创意蓝本，删繁就简，增减取舍，
结合时代趣，重新组合。结草为舍，篱墙竹扉，屋檐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磨房驴j匠，井台小亭，西厦房的外墙上挂着一副完整的国槐木旧犁杖，古貌古心，点缀得恰到好处，葡萄架下石几石凳，饭后茶余悠然自得，梅兰松菊错落有致。”宁可食无肉，不能居元竹“，她独辟蹊径大门内不设影壁，栽一丛罗汉竹，再配两块太湖石，一高一矮，高者瘦、皱、漏、透，苗条秀美。低者丑、皮、色、老、势、气、灵、禅，矮壮敦实，像一对黄金搭档的相声演员，一俊一丑对比滑稽，相映成趣，相得益彰，别有一番趣。细细品昧，越看越有味道，让人一进门就觉得有诗画意。等到工程结束，工人扫地出门，展现在大家眼前的简直就是唐朝”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王维的田园风景图，小巧玲珑，简洁明快，清淡素雅，一派书卷气，可以想象宅主人住进去以后将是何等开心，何等安闲自得。悠哉，悠哉。
她看着自己几个月辛勤劳动的结晶，想着未来生活的甜蜜，沉浸在幸福中。从购地到竣工，连工带料五根金条都没用完，这全赖于江先生的精心筹划和精明管理。为了答谢老师过去和现在的辛劳，春露想、以同样规格给江老师也置办一所别墅，却被老师婉谢绝了。
江先生出面把老薛保迁人新居，旧宅及三十亩良田以司马慕如的名义移交给杜建宁作为孩子们的衣食来源。老薛保迁入新居乐不可支。在春露的建议下，雇了名长工正儿八经地做起庄稼来，只等少东家归来安享耕读之乐。
春露为自己的规划一步一步顺利地进行着，整日乐呵呵的。看着江老师为她的事操尽了心，想给老师打造一座别墅被拒绝了，想把带来的回黄石章拿出来送给老师又觉得不是时候，她打算婚后谢媒时，心爱的丈夫亲手送给老师，既达到了目的还可以让爱夫借，心想何不先出点小力也可以取花献佛，落上个两全其美的人。
春露想报答江老师得不到同意，得心理平衡。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家小姐，决定亲自给老师打扫书房。趁老师上班友兰上学不在家，把江太太和陈妈支开，让她们进城购物走得远远的，省得她们阻拦妨碍她的计划。
春露高高兴兴地脱下旗袍，换上短装，头上包着一条蓝底白花的扎染头巾，她对着穿衣镜第一次仔细看自己白生生的面颊，细嫩得一掐都能流出水来，两道远山眉，一对大而会说话的眼睛，又黑又亮的眸子几乎占满了整个儿眼眶，长长的睫毛，炯炯有神，高鼻
4第三十六章（4）
她梁小嘴巴，身材不高不低，不胖不瘦，特别精神，白嫩细长的手指握着一把扫帚，看上去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她面对穿衣镜自我欣——？赏，自我陶醉，她从来没有这么自信过，开心过。
春露把地扫完，笨手笨脚地把老师的线装书从金丝楠木书架上搬下来，掉去灰尘再放回原处，擦完铁力木的高背官帽椅，再擦做工考究的鸡翅木边框，中心镶嵌一整块云纹瘦木的书桌。一会儿几净窗亮，一种成就感从内心油然而生，她眉飞色舞，忘乎所以，口里哼着流行歌曲，心里规划着婚后生活，不晓得她想到哪里去了，只见一抹红晕从脖根升起，迅速地涌向面颊直至际，自觉面赤耳热，她本能地双手捂住脸蹲在地上，等她起身时，风姿绰约的下臀碰在桌楞上，摆放在桌沿的一方挑河砚掉在砖地上，顿时粉身碎骨。真是乐极生悲，春露顷刻间被这突如其来事件吓得惊慌失措，打烂了老师的心爱之物，她不知如何是好，这才是献殷勤献出了大乱子。
春露很快从惊恐中冷静下来，千思万想不得不忍痛割爱，把本来想给司马觅文一个惊喜的景德下岩端砚拿出来放在老师的书桌上，像打了霜的焉黄瓜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更像个俏皮的孩子做错了事怕挨打，坐在屋角的小凳上双手托腮出神。以往吃饭她像个快乐的小燕子，跑来跑去端菜摆筷子，今天磨磨蹭蹭，师娘连喊几次也不敢出来见老师，问其缘由才知道给老师打扫书房不小心把砚台打碎了。
江老师虽然心疼，见孩子吓成这个样儿，想说几句也就忍了。
吃完饭走进书房一看，不由大吃一惊，书桌上竟然出现了一件国宝级文物。他小心翼翼托在掌中带上老花镜仔细观看，时不时还拿起放大镜查看铭文，端详细节。这是一方北宋景德下岩端砚，传承有绪。此砚宽八寸不足，长一尺有余，厚二寸上下，石质细腻润泽，手感如同婴儿皮肤，造型古朴规整，制作工艺精良，风格娴雅浑厚，在成形之外不事华饰，更好地表现材质之美，大有”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妙趣。从砚背的铭文得知此砚原属北宋高僧佛印法师所有，他把它送给好友大词人书法大家苏东坡，后来辗转流传到女词人李清照的丈夫金石收藏大家赵明诚的手中。以后由于时事动荡景德下岩端砚下落不明。直到明朝末年闯王李自成起事，兵荒马乱民不聊生，被济南名流王士祺偶然从一逃难的读书人手中购得，赠给藏砚名家林洁，几经转手又被爱砚成癖的收藏家黄任所得，他得到这块宝砚后欣喜若狂，视为神品，在砚侧篆刻十研轩神品五字
；及莘田黄氏珍藏，每每当众炫耀。人说”当众不漏财，漏财必遭灾“。
：乐极生悲，这块价值连城的宝砚被人惦记，不久就被高手所盗，视砚如命被人称为砚痴的黄任心如刀割，用尽钱财结交江湖，辛劳奔：走于县府官道十数年，亦然一无所得，落得个死不膜目。若干年后和坤把它带进皇宫献给乾隆皇上，万岁爷爱不释手，陈放在养心殿龙案上，每每批完奏折后欣赏把玩。江先生当晚查阅了《清宫实录》证明此砚曾经摆放在乾隆书桌上长达十年之久，的的确确是皇宫遗物。他觉得这方端砚太珍贵了，不可收受，转而一想有了主意。不如……
1第三十七章（1）
司马慕如听说父亲在福建泉州得了重病，弥留之际想见儿子最后一面，心急如焚。为尽孝道匆忙离开西安，由于思父心切放着大路不走抄小道翻山涉水。他忘了人们常说的”宁走十里宽，不走五里起颠。“
这才叫‘欲速则不达’，一路上吃尽了苦头，幸亏踏雪通人性，让主人几次死里逃生。由西安出时是初冬，关中道还不太冷，可是进入秦岭深山就不同了，地势高，风头大，平地下雨这里却是大雪封山路滑难行。难走也得走，多亏毛驴儿善于走山路，如果是马或骤子就会更惨。
有一次他骑着踏雪走了一天，连个人家都没碰见，人困马乏的。
真是”屋漏偏遇连阴雨，水急又起打头风。“
眼看天黑了又刮起大风，深山里说风就是雨，顷刻间下起了鹅毛大雪，眼前白茫茫一片没了路，悬崖峭壁处处埋伏着危险前行不得。他和踏雪都是又冷又饿，司马觅文冷静地想了一下，本想趁着雪光摸路冒险前进，说不定前头不远处就有人家，最后又觉着侥幸心理不可取，一步踏错了就会粉身碎骨，只能就近找个背风的悬崖凹处过夜。司马先生心里明白，在这滴水成冰的时候，如果睡着了就会身体冻僵，血液凝固，再也醒不来。自己葬身山林一梦走了倒也痛快，只是把踏雪留在这荒山老林里于心不忍，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睡着，稍微躺一会儿就起来，为了做到这一点，他努力地想事。忽然想起好友著名历史学家许远之在只身考察汉朝名将卫青西征匈奴的路线上，也是大雪纷飞的冬天，没有把车夫的再三忠告放在心上，认为车夫的话有些危耸听，不经意进入梦乡，等到车夫现时已经冻僵，连一个字都没留下就撒手尘寰。在替别人惋惜之际，自己却不知不觉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半夜里倒了风向，也没把他吹醒。等第二天早晨醒来，觉得身上暖烘烘，脸上毛茸茸，一看原来是踏雪前腿半屈，后腿半跪爬在主人身上，再看毛驴儿哪里是
什么踏雪而是一堆雪，全身埋在雪里只有头不停点的扑棱着把雪抖掉，证明它还活着，通人性的踏雪见主人醒了，半僵硬的身子缓慢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就地打了个滚儿，摇头摆尾撒起欢来，好像要告诉主人万事大吉，我还能驮你上路，司马觅文感动得热泪盈眶，多亏有了踏雪自己才捡回一条命，回想起来实在后怕。同时也恍然大悟，明白了好友许远之的死是咋回事，身困到一定程度走路都能睡着。
司马觅文起身赶路，这一天他没骑驴，找到人家弄些吃食先尽踏雪吃，剩下的自己再用，第二天他坚持不骑驴，可是说什么踏雪都不肯走，垂头丧气地在原地打转转，像是埋怨主人自己啥事做错了，主人不想要它。老话说卸套杀驴，主人不至于这么绝吧，何况还没卸套呢。相处多年的司马觅文明白踏雪的意思，拍拍它的头说：“咋可能呢，老伙计。”骑着驴儿叉上路了。
一路上司马觅文饥一顿饱一顿。山里的天气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了，一会儿是炸红的太阳，没过一时三刻又是风雪交加。乍寒乍热，越往南走变化越大，司马觅文艰难地走着，由于地理不熟有时走了好几天又回到原来的地点。想到父亲命在旦夕不由他心急如焚，再加上饮食不周，热冷失调，就是个铁人也背不住，几次生病，昏迷不醒，都是踏雪驮着他找到人家方才得救。有一次在远离人烟的偏僻小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也饿驴也饿，更饿的还有一条大灰狼，两方坚持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驴儿本来就天性怕狼，可是为了主人的安全，踏雪奋不顾身地奔向深林，把那条饿狼引到远处，等它回来后已是遍体鳞伤。
从陕西进湖北，经湖南穿江西到福建，再加上走了许多冤枉路、回头路，咋说也有四五千里。而且全是山路，其艰辛可想而知，三个月的路程足足走了八个月，还生了两次大病，每次都是休养月338余，和山民同吃同住。
这次长途远行让他亲眼看见深山老林的老百姓是怎样生活的，过的叫啥日子，圣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才走了不到一半就明白了很多人生哲理，知道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体会到人生之不易，对自己的前半生作了深刻的反思，决心改变以往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的性格。
2第三十七章（2）
司马慕如经过半年多的长途跋涉来到福建省泉州西街的古刹开元寺，他刻不容缓地奔向山门。只见门前站着一个小沙弥，年龄有十二三岁，白净的小圆脸眉清目秀甚是可爱，二人对视片刻，不等
o她司马觅文开口，小和尚打了个稽问道：“施主可是从陕西来的司马先生？
“339”正是鄙人。“司马慕如回答，心里有些纳闷儿。
小沙弥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理了一下僧衣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说：“师傅一了师月前已经圆寂，临终留下话说，今日午时有一陕西来的司马后生前来拜佛访亲，到时将我身后留下的舍利子分一粒给他，叫他不要进庙，急速回乡，家中有事等他，旦记！且记！”说完，把一个黄|色包袱塞给司马慕如，打个暗转身关了山门回寺去了。
司马慕如敲打门环，山门再也没开，无奈之下快快不乐地就近寻个客梭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