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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2 / 2)

南汝信说著捏了捏小宝的下巴,他怎麽觉得几天没见小宝好像瘦了。

不清楚南伯伯心思的小宝感激地抱住南伯伯,哽咽地说:“谢谢,伯伯。”他是高兴的想哭。

南汝信叹息地小宝,说:“快回去吧,晚上早点睡。”

“好。”

放开南伯伯,小宝带著小贝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回到他的小院子,小宝把木盆放到院子角落里简易的火炉边,平时要洗身的时候他就在这里烧热水。刚要进屋,又一人来了。

“小宝,在药馆还好吗?”是黄良玉。

“好。”想到师傅和师娘,小宝的笑甜极了,“师傅,师娘,好。”

“那就好。”黄良玉手上拿著三本书,他进了屋直接放在桌上,说,“明天是十五,你师傅有没有说後天准你一天假?”

小宝眨眨眼睛,摇摇头。

黄良玉马上说:“那黄伯伯一会儿去跟你南伯伯说说,叫他跟你师傅提个醒。这几本书是故事书,後天你身子最虚,不要看那些费脑子的书了,看看故事,养养神。”

小宝缓缓走过去,一把抱住黄良玉,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谢谢,伯伯。”他是叔叔婶婶伯伯还有师傅师娘宠著的宝贝,他很幸福!

黄良玉微微一笑,看著小宝干净的头发,和头上那两个漂亮的羊角髻,他对小宝的师傅和师娘放心了。

送走了黄伯伯,小宝又见到了刘婶,刘婶给他送了一身新做好的里衣。明天是十五,小宝会出一身的汗。抱著刘婶,感受了一会儿刘婶身上和师娘一样暖暖的味道,小宝送走了他今天的最後一位客人。

给竹筒加满水,在饭菜温热了之後,小宝让小贝抱著竹筒,他抱著木盆,口袋里装了一个苹果还有南伯伯给他的那瓶药丸,钻进了床下的密道。

透过木板看看,鬼哥哥仍是他离开时的姿势,一动未动过。那个木桶和木碗还在原处摆著,刑房里的东西也没有被动过的迹象,看来哑巴驼果真要很久才会来。可是具体是多久呢?小宝很不安。

推开木板,清楚地看到鬼哥哥的手指头动了,小宝深深的笑了:“鬼哥哥……”

这道独有的声音传来,聂政的眼皮动了动,两只手的手指都动了动。

来到鬼哥哥身边,看到鬼哥哥的下身又有了一滩水,小宝愧疚地说:“对,不起……我,晚了……”在鬼哥哥身边跪下,小宝的鼻子动了动,探身过去,才发现鬼哥哥不只是尿了。想到自己就这样让鬼哥哥躺了一天,小宝的泪又出来了。

先喂鬼哥哥喝了点热乎的水,再喂鬼哥哥吃了几口干饼子垫垫胃,小宝快速地给鬼哥哥清理了起来。小贝早就躲开了,钻进铁门上的铁栏处向外看。小宝费了点工夫才给鬼哥哥清理干净,若不是会被阎罗王发现,他很想把鬼哥哥身上的衣服都换成干净的。

用竹筒里的水洗干净手,小宝让小贝回去打水。小水缸里有盛好的热水,小贝只要舀起来就成了。给鬼哥哥稍稍挪了个地方,在鬼哥哥身下塞上床单,小宝这才捧著木盆在鬼哥哥的头边坐下,让鬼哥哥照旧枕在自己的腿上,小宝打开木盆的盖子,饭菜仍冒著轻微的热气,小宝暗呼幸好。鬼哥哥受了那麽大的难,要吃热的才成。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让你饿了一天。小宝舀起一勺饭菜,喂到鬼哥哥的嘴边。

聂政的喉结动了动,鼻尖是饭菜的香气,他的肚子不受控地发出了响声,然後他听到一人愧疚的“对不起”。聂政张开嘴,温温的食物进了他的嘴里,含著他带著汤香气的饭菜,聂政的喉结又动了动。

“吃,鬼哥哥,吃。”小宝轻轻地鬼哥哥的脸,眼泪险些又掉下来。

聂政合上嘴,极慢极慢地咀嚼。小宝没有催促,在鬼哥哥吃下之後,他再喂下第二勺。

寂静的刑房里又响起了一人的低泣声,这顿饭小宝喂了很久,聂政吃了很久。随後,他又吃到了香甜爽口的苹果,也知道喂他的这个孩子一口都没有吃。

小手放在鬼哥哥的头发上,小宝一手拿著医术仔细地看。但是他的心思还是有一半在鬼哥哥身上。又看完一页後,小宝放下书,轻唤:“哥哥?”

聂政的指头动了下,小宝这才稍稍放大声音问:“解手?”

聂政吞咽了两下,微微点点头。

小宝轻轻抬起鬼哥哥的头,抽出右腿。他刚才返回房间找了一个旧竹筒,给鬼哥哥解手用。小宝映著火把光亮的大眼中是心疼、是纯真、是守护。毫不嫌脏地帮鬼哥哥解了手,倒了尿,清理了旧竹筒,小宝又问:“还要,吗?”

聂政的下颚紧绷,摇了摇头。

小宝微微一笑,返回他喜欢坐著的地方,让鬼哥哥重新枕上自己的右腿。这回,他没有拿起书,而是掏出那瓶很宝贝、他一直犹豫要不要跟师傅讨的药。取出一颗,他喂到鬼哥哥嘴边:“药,对身子,好。”吃了饭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可以吃药了。

聂政没有一丝犹豫地就张开了嘴,微苦的药丸被人很轻地放进了嘴里。头被抬高,水喂进。然後头又枕上了那条细弱的腿,接著他听到这孩子说:“鬼哥哥,睡,睡吧。”

聂政的呼吸有略微的停顿,他的眼皮动了几下,然後便没了动静。小宝这才重新拿起书,认真看了起来。

小宝的记忆力惊人,这一点整个林宅除了林盛之和几位夫人外,恐怕谁都知道。看过一遍的书,小宝都能完整地背下来。虽然他生来带著残疾,但老天似乎也不忍心给这个孩子太多的痛苦,他给了小宝一颗聪明的脑袋瓜。

很快,四本书看完了,小宝低头,鬼哥哥正在熟睡。犹豫著要不要弄醒鬼哥哥,小宝又不舍。鬼哥哥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心疼地鬼哥哥灰白的头发,小宝想了想,还是小心地搬起鬼哥哥的头,抽出了腿。

鬼哥哥没有动,应该没有被弄醒吧。小宝放了一颗心。小贝也在睡觉,不过在小宝有动作的时候它就醒了。睡在他身边的小贝让他继续睡,小宝拖著发麻的右腿一点点爬到了密道口,钻了进去,没忘了关上木板。

熟睡中的聂政眼皮动了动。

(15鲜币)宝贝:第九章

宝贝免费章节的字数够了,从今天开始入v了

────

回到屋子里,小宝点亮油灯。月亮已经下去了,众人都在沈睡中。揉揉眼睛,打了两个哈欠,小宝拖著疲惫的身子拿出他今天买的锅、米和菜。开门到了院子,打了井水洗了锅,淘了米又洗了菜。把砂锅放在火上,加了水,加了米,小宝坐在小炉子边脑袋一点一点,打盹。

心里有牵挂,小宝没有睡死。当他打著哈欠睁开眼睛时,粥的香气已经飘来了。用勺子搅和搅和,把今天师娘给他的两个**蛋剥了壳,放进锅里,用筷子弄碎了,再加入用手掰碎的青菜。闻著那香气,小宝的肚子叫了。揉揉肚子,小宝用筷子沾了一点,尝尝,唔,没有味道,不知道鬼哥哥爱不爱吃呢。啊!有了!

用布包著砂锅的把手,把锅拿到一边,吹吹被烫到的手,小宝一瘸一拐地赶紧跑回房。桌子下有一罐大婶专门给他腌的咸菜。打开咸菜的罐子,小宝笑了,好香呢,没有坏!大婶很疼他,等这罐咸菜吃完了,他再跟大婶要一点儿。

腿脚不便,锅又很烫。小宝就在炉子边一口气一口气地吹,直到锅没那麽烫手了,小宝盖上盖子,用自己的旧衣服把砂锅包起来,然後提紧衣服的四个角,小心翼翼地回了屋,关上门。

努力保持平衡,不让砂锅倒了,小宝艰难地在狭小的密道内爬行。等小宝爬到密道口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出了一身的汗了。推开木板,看到哥哥的指头动了,小宝嘴角的酒窝出现,鬼哥哥每次都知道是他呢。

太累了,小宝走不快,慢慢挪到鬼哥哥跟前,把砂锅轻轻放下,小宝坐回原位。这个时候外头已经渐亮了,再过半个时辰小宝就该去药馆了。让哥哥枕回自己的腿上,小宝拉开衣服,掀开砂锅的盖子。锅子里,绿的、白的、深褐色的,煞是好看。小贝瞬间就醒了,吱吱吱直叫。小宝它,让它不要跟鬼哥哥抢,小贝一脸的委屈。小宝从锅子里舀出一块大点的**蛋,吹凉了,用手拿给小贝,小贝吃了後不叫了。

安抚完了小贝,小宝鬼哥哥的头发:“哥哥,醒了?”

聂政的手指动了动,他闻到了**蛋的味道,多麽久远的味道啊。

小宝一手抬起鬼哥哥的头,小声说:“我白天,要去,药馆。哥哥,喝粥,不然白天,会饿。”

聂政的喉结动了动,抿了抿嘴。

小宝舀起一勺粥,确定不烫了,才喂到鬼哥哥的嘴边,然後他愣了。鬼哥哥竟然偏过了头!小宝慌了,鬼哥哥不爱喝粥吗?然後他看到鬼哥哥的指头在地上写字。当他意识到鬼哥哥写的是什麽後,小宝的鼻子酸了。

你吃──听到小宝肚子叫的聂政抿紧了嘴。

小宝忍著不让眼泪掉下来,哽咽地说:“哥哥,吃。药馆里,师傅师娘,有吃的。”

聂政还是偏过头,不吃。

小宝的嘴角出现了酒窝,他吃下那勺粥,故意发出明显的吞咽声,然後快速舀起一勺,吹凉了喂到鬼哥哥嘴边:“一起吃。”

聂政张嘴了。

小宝的眼泪差一点滴在勺子里。发出一个吞咽的声音,让鬼哥哥以为自己吃了,小宝开心地喂鬼哥哥喝粥、喂鬼哥哥吃**蛋。鬼哥哥,也很疼他呢。

喂完粥,把东西都收起来,小宝又照顾鬼哥哥喝了水、吃了药、解了手,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今晚他不能陪鬼哥哥了,天老爷,你一定不要让阎罗王或是哑巴驼来欺负鬼哥哥。心里一遍遍祈祷著,小宝带著小贝离开了刑房。

在他走後,聂政的头动了动,眉心微微的蹙起,又很快平展。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这个莫名出现的孩子。聂家刀,他绝对不会交给林盛之,绝对不会!

林盛之的书房内,一人斜斜地躺在林盛之专属的软榻上,口吻慵懒地说:“聂家刀的事是真还是假?”

林盛之拧眉道:“还没有消息传回。昆山派只说听到消息,是否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还很难说。聂家刀事关重大,此事我需要与几位武林泰斗商议。”

“哈,”那人翻个身,看著屋顶说,“林盛之,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装君子了。聂家的事我不想知道你在其中是何角色,我开门见山地说吧,我要与你合作。”

林盛之完美地掩饰住眼里的杀气,不悦地说:“你这话是什麽意思?潘灵雀!”

雀庄庄主潘灵讥笑道:“林盛之,当初聂家被灭门的时候,是你第一个到的,也是你说凶手是叶狄,什麽都是由你嘴而出,你以为我会相信?”

林盛之不回击,等著潘灵雀说出他的目的,此人是他最头疼的敌人,但这几年武林中他能用之人,却也只有此人。就如豺狼身上的那只狈,林盛之是狼,潘灵雀就是狈。这个模样俊美,名字如女人,却心狠手辣的家夥与林盛之在某种程度上可谓是天作之合。

果然,潘灵雀坐了起来,双目透出毫不掩饰的欲望,说:“你要聂家刀,而我,要蓝无月。”

林盛之冷哼:“蓝无月已经死了。”

“当真死了?”潘灵雀笑了几声,“林盛之,你骗那些蠢材也就罢了,你怎麽会以为能骗过我呢?那把大火烧死了聂政,却绝对没有烧死蓝无月。哈,‘醉生梦死’本就不可能毒死蓝无月,他可是叶狄的兄弟。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叶狄从开始炼毒後唯一的嗜好便是给他那两个兄弟喂毒,聂政和蓝无月的血都可以当解药了。聂政怎麽死的我不关心,我要的只有蓝无月。”

“就算蓝无月仍活著,你觉得你能得到他吗?”林盛之撤去了脸上的虚伪,露出本的鸷,“江湖上称他为‘月公子’可不单单是因为他的绝世容貌,更是因为他的子。我怕你还没碰到他,就被他一剑穿心了。敢对蓝无月无礼的人可没有活下来的。”

潘灵雀又笑了:“我敢要他,自然有法子得到他。”

林盛之冷道:“若蓝无月没有死,那这五年他为何从未出现过?叶狄一直没有找到,蓝无月若还活著就是上天入地也会找叶狄报仇,他的子绝不会容许他躲起来。”

潘灵雀脸上的笑不见了,狠地说:“蓝无月是聂家三兄弟中心机最重的,这五年没有他的消息,不表示他就未曾出现过。林盛之,我不与你争辩,我们做个交易吧。我帮你拿到聂家刀,你帮我得到蓝无月,而且,我还可以帮你找出叶狄,并除掉他。”

林盛之没有立刻回复,而是紧盯著潘灵雀。潘灵雀没有躲避他鸷的目光,任他打量。许久之後,林盛之举起桌上的茶盅:“成交。”

“痛快!”

中饭过後,龚师娘就催著小宝回去,龚师傅准了小宝两天的假。他们已经知道小宝逢初一和十五就身子痛,龚师傅给小宝诊脉之後也查不出原因。听了南汝信的话後,他特地给小宝配了一剂药,还做成了药丸方便小宝吃。

拿著师娘给他煮的两个**蛋、从师傅那里借来的书、还有师傅给他的药,小宝告别了师傅和师娘驾著马车离开了。仍是拐到另一条街上买了一条腊、买了一小把青菜,小宝心急地朝家赶。不知道鬼哥哥饿了没有。

虽然龚师傅让小宝回去好好休息,但小宝还是磨著师傅借给了他好几本书。回去首先去厨房跟叔叔伯伯神们打了招呼,再带著叔叔伯伯婶婶们给的吃的返回屋子。关了门假装睡觉,小宝迫不及待地钻入密道。

如前一天一样,给鬼哥哥清理了,让鬼哥哥枕著自己的腿喂鬼哥哥吃了自己中午省下来的饭,又喂鬼哥哥吃了一个苹果和一颗药,小宝捧著黄伯伯给他的故事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看完了这几本故事书,他就可以趁著还书的机会跟黄伯伯借书看了。他现在还没有想好该怎麽救出鬼哥哥,目前他能做的就是让鬼哥哥多吃些,把身子养好。

看到一半,小宝犹豫地低头看了鬼哥哥一眼,然後继续看,翻过一页,他又犹豫地低头看了鬼哥哥一眼,然後小小声地唤道:“鬼哥哥……?”

聂政的眼皮动了动。

小宝很愧疚地开口:“我今天,晚上……不能,来……”

聂政微微地摇了摇头,表示没什麽。

“唔……我,初一,十五的,晚上……都,不能来……”小宝很难过,鬼哥哥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刑房里了。

聂政仍是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没什麽。

“明早,明早就,来。”

这回是微微点点头。

鬼哥哥的脸,小宝又一次忍不住在鬼哥哥的脸上亲了一口。小宝有很多人疼,可鬼哥哥只有他一个人疼。

得到鬼哥哥的原谅,小宝捧起书又看了起来,翻过几页之後,小宝的身子明显一震,双眼大睁地瞪著书上的几行字,心扑通扑通直跳。

──王坤挣开绳子,趁著!山打瞌睡,从柜子後头的密道逃出生天。

密道,密道,密道……小宝的心要跳出来了。

(20鲜币)宝贝:第十章

克制住心里的紧张(激动),小宝抬头看一眼通风口,几乎没有什麽光透进来了。大口大口地喘气,让自己冷静,小宝先把书放到一边,然後抬起鬼哥哥的头,抽出依然被枕麻了的腿,未作停歇地向密道口爬去。他得去厨房,不然叔叔伯伯婶婶们会来给他送饭,还有鬼哥哥也该吃饭了。只有小宝自己知道他有多想爬回去把那本书看完,但是不行,今晚他不能照顾鬼哥哥,他必须忍住。

尽管一条腿麻了,但小宝却比平时快了许多地爬回了房间。刚爬了出来,还没有把地砖搬回去,就传来了敲门声。

“小宝,醒了吗?”

啊!是南伯伯!

小宝快速把出床底,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一边喊:“起,起来了。”惊慌地看看有没有什麽地方没有掩饰好,小宝口,一瘸一拐地去开门。

“南伯伯。”

南汝信的手上端著一碗饭,香气飘入小宝的肚子,小宝的肚子咕咕直叫。南汝信蹙眉上下打量小宝,小宝很是紧张,眼睛都比平日大了一些。

南汝信走进屋,道:“小宝,你身上的衣裳太脏了,脱下来伯伯带回去给你洗洗。还有啊,明天你到伯伯那儿去,伯伯给你洗洗。”

自己很脏吗?小宝低头看看,啊,裤子的膝盖处有没有拍掉的土。他并不知道他的脸上也有土,羊角髻上也沾著土。密道太狭小,他每天爬进爬出的不知道要蹭到多少,就是拍也拍不干净。

南汝信已经把碗放到桌上了,盯著小宝问:“跟师傅学医累吗?怎麽一身的土?”

小宝的心怦怦怦直跳,他从未对伯伯们说过谎,他只是隐瞒了鬼哥哥的事。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看出他的紧张,南汝信上前他的头,顺便排掉一些土,和蔼地说:“南伯伯不是怪你,只是怕你在那里辛苦。”

小宝马上摇头:“不苦,不苦,师傅师娘,好,很好,疼我。”

南汝信与龚师傅相识多年,自然知道那二人的为人,不过听小宝这麽一说,他更是放心了许多。然後他捏捏小宝的下巴,又蹙眉道:“怎麽瘦了?脸色也不好,晚上是不是又和小贝玩到半夜才睡的?”

小宝摇头,甜甜一笑,仰头说:“师傅有,好多好多,书。我看书,忘了时间。”

南汝信假装板起脸:“这怎麽行?南伯伯要跟你师傅说说,不要让他给你带书回来。”

“不要不要。”小宝急了,拉住南伯伯的手,“我睡觉,睡觉,要看书。”

南汝信马上笑了,小宝喜欢看书是好事,他疼爱地说:“书要看,觉也要睡。南伯伯给你的药你每天都要吃。”

“嗯!”小宝用力点头,心里是对南伯伯的愧疚,他把药给鬼哥哥吃了,鬼哥哥比他更需要。

看看时辰不早了,南汝信也不多留,叮嘱小宝把饭吃了,他便离开了。南汝信一走,小宝就赶快关上了门。大碗里是汤煮出来的面条,还有两颗荷包蛋,十几片卤牛,还有绿油油的青菜。筷子上放了两个大包子,是给小贝的。小宝把包子拿给小贝,又夹了一颗荷包蛋,吹凉了拿给小贝。小宝吃了几口面条,垫垫肚子,然後把面条全部倒入砂锅里,用衣服包起来,他又重新钻进了密道。

“小贝,你在屋里,有人来,你要去,叫我。”生怕别人会来看他,小宝叮嘱小贝,让它守门。小贝明白地点点头,窝在凳子上吃它的晚饭。

天快黑了,小宝没有时间给鬼哥哥煮粥,而且粥也吃不饱。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每天都会饿肚子,小宝奋力往密道的尽头爬。他要救鬼哥哥,要救鬼哥哥,鬼哥哥,你等著小宝。满怀坚定的信念,小宝推开木板,对著只是微微动了动指头的鬼哥哥深深一笑。就在刚刚,他,想到法子了。

爬到鬼哥哥身边,小宝和以往那样喂鬼哥哥吃饭。荷包蛋里香香的蛋汁缓缓流入鬼哥哥的嘴里,小宝的酒窝深深。

“鬼哥哥,养好身子,咱们,就走。”

聂政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後一只温暖柔软的小手擦去他嘴角沾到的蛋汁,然後他听到那软软的儿音又一次带著欢喜的响起:“哥哥再等等,一定会带,哥哥走。”然後,美味的荷包蛋进入他的嘴里。

“咬。”

聂政失神地咬合,还在为他刚刚听到的话而震动。

小宝很高兴,好像在一片黑暗的迷雾中看到了亮光,而亮光越来越清晰,他看到了通往光亮的路。现在最要紧的不是鬼哥哥身上的铁链,而是密道。密道太窄了,本容不下鬼哥哥,而且鬼哥哥不能动,他还要想办法把鬼哥哥弄出密道。有许多许多的事要去考虑。至於鬼哥哥身上的铁链,小宝的眼睛里有了泪水。

第一天见到鬼哥哥後,他就仔细看过鬼哥哥身上的链子了。穿过锁骨的是两个带著链子的钩子,到时候只要把钩子拉出来就成了。脚踝上绑著两个铁球的链子是被锁在脚踝上的,需要打开锁。而四肢上的链子其实是两条链子合在一起的。穿过四肢的是一头尖、另一头拴著链子的有指头那麽的铁棍,就好比了很多很多被的绣花针。“针”的尖头部有一个孔,另一条链子穿过这个孔,两条链子合二为一。链子太太钝,不能直接穿过四肢,阎罗王就是用这个法子把鬼哥哥的四肢穿上链子,折磨鬼哥哥。

小宝的眼泪掉了下来,一手轻轻上了鬼哥哥腿上的那铁柱。时间太久了,铁柱的尖头部分都被血污给包起来了。然後,他擦擦眼泪,眼睛微微弯起,正是因为另一头是套在尖头上的孔里的,所以那个锁扣是活的,只要把锁扣撬开,就能取下那条链子,然後拔出铁柱……想到那时候鬼哥哥会受的罪,小宝的眼泪止不住了。

“嘶……”聂政的喉咙里发出了声音,小宝赶快擦干眼睛看了过去。就见鬼哥哥张开了嘴,小宝急忙问:“鬼哥哥?解手?”

聂政微微摇了摇头,用力发出声音:“谁……”太多年没有说过话了,聂政喘了几喘,再次张嘴:“你……是……谁……”

声音很微弱,还伴随著喘的沙哑,但是小宝听到了,嘴边的酒窝不自禁地深陷。

“小宝。我叫,小宝。”眼泪扑扑地往下掉,小宝却一脸的高兴,鬼哥哥不是哑巴!不是哑巴!鬼哥哥会说话!会说话!

“小……宝……”这一声聂政没有发出来,只是动了动嘴。可是第一次被鬼哥哥叫出自己的名字的小宝却是喜极而泣。

“鬼哥哥,我叫,小宝,小宝。”

聂政的手动了又动,小宝一手握住他的手,紧紧的。他不敢告诉鬼哥哥自己是阎罗王的儿子,不敢让鬼哥哥知道自己姓什麽。他怕鬼哥哥知道了会恨他,会不理他。

“鬼哥哥,我叫,小宝……小宝……一定带,鬼哥哥,走……”小宝哭得停不下来,因为激动,因为愧疚,因为对鬼哥哥的心疼。

聂政的指头微微用力,感受著小宝手掌的温暖,眼皮动了动,他张张嘴,却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声音,再说出任何的话。

身子一个哆嗦,小宝涌出的眼泪停了。他咬咬嘴,放开鬼哥哥的手,赶紧拿起筷子,另一手扶起鬼哥哥的头喂鬼哥哥吃饭。他怎麽忘了他今天会疼了?

“吃,鬼哥哥,吃。”小宝把面条卷在筷子上,然後喂到鬼哥哥的嘴里。

聂政没有拒绝,张开嘴一口一口吃下小宝喂进来的面条。小宝刚才的话给了他希望,以至於他没有发现小宝越来越紧绷的双腿。

之後小宝没有再说话,汗水顺著他的眉滴在他浓密的睫毛上,然後落下。小宝死死咬著嘴不让自己叫出来。眼前一片迷茫,疼得呼吸都不稳的他终於喂完了最後一口面条。顾不上收拾,把空了的砂锅推到一边,他下意识中仍记得把鬼哥哥的头小心地抬起来,然後慢慢抽出腿。

身子越来越疼了,小宝屏住呼吸爬了起来,缓慢而痛苦地往密道爬,不能让鬼哥哥知道自己有病。鬼哥哥现在唯一希望就是他,如果鬼哥哥知道了他的身体不好,会失望吧。而且,鬼哥哥也会担心他吧。

心里乱乱的,小宝憋著一口气爬到了密道里,然後关上木板。

“唔……”再也忍不住地低吟出声,小宝疼得眼泪掉了下来。娘……娘……鬼哥哥……哥哥……小宝艰难地一点点往前爬,眼泪和汗水滴落在密道里,与泥土混在一起,又沾到了小宝的衣服上。

“呜……娘……哥哥……”小宝疼,小宝好疼……

刑房里传出微微的铁链声音,爬不动的小宝窝在密道里低声哭。密道很狭窄,小宝只能弓著腿,半蜷缩起身子,捂著嘴低低哭。

“吱吱吱!”小贝跑进了密道,一看小宝躺在那里浑身抽搐,它大叫地跑了过去,扑到小宝的身上,抱住了他。

“不……叫……”疼得发抖地抬起手,捂住小贝的嘴,小宝和眼泪和小贝的同时涌出。

“叽叽叽叽……”小贝拽住小宝的手想把他拖出去,可是它的力气太小了,本无法挪动小宝。小宝越来越疼,很快,整个密道里都是小宝的哭声。

不知过了多久,小宝听到了铁链的声音。那一刻,小宝从疼痛中清醒,难道是阎罗王来了?!再也顾不上自己的疼,小宝哆哆嗦嗦地向後退著爬,眼泪又一路往回滴。好不容易脚碰到了木板,小宝咬住嘴,困难地转过身子,张大被泪迷住的双眼,小宝透过木板的缝隙。下一刻,他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他奋力推开木板,哭著喊:“哥哥……呜……”

在地上缓慢地来去的聂政动作瞬间停下,他已不在他原来躺著的那个墙处了,而是爬到了密道这边。但是他看不见,尽管他听到了小宝的哭声,却找不到密道的入口。聂政狼狈地爬在地上,四肢被铁链穿过的伤口因为他的挪动而涌出了血水。小宝从密道口跌了下来,距离聂政有只有五步之遥,可是这一刻,小宝却觉得他离哥哥好远,好远。

“呜……哥哥……”浑身疼的小宝,虚弱的小宝,被病痛折磨的小宝这个时候只是一个需要人疼的孩子。他哭著朝哥哥爬去,聂政则咬紧牙朝小宝发出哭声的地方爬。血水顺著聂政的锁骨和四肢不断的涌出,他却好无所觉。当哭声越来越近,当他碰到小宝冰凉的指尖时,他努力张开嘴:“小……宝……”

“哥哥……”小宝往前挪了挪,握住了哥哥的手,再也忍不住地哭道,“疼……哥哥……呜……小宝……疼……”最後的力气用尽,小宝再也爬不动了。沾满泥土的手和满是血污的手却紧紧地握在一起。

“哗啦,哗啦……”脸碰到了小宝的头,肩膀挨到了小宝的肩膀,聂政咬紧牙继续爬。当他的整个身体都碰到小宝时,早已被汗水和血水浸湿衣服的他努力地让自己贴著小宝。

“呜……”小宝出於本能地抱住了聂政,下意识地避开他胳膊和锁骨的伤,低低地喊:“哥哥……疼……”

聂政的眼皮和喉结不停地动作,他用长满胡须的下巴轻蹭小宝的头,喉咙里嘶嘶作响。眼角有水珠混著血污流了下来,聂政张开嘴,用力发出声音:“小……宝……宝……宝……”

微微地蜷缩起身子,生怕碰到哥哥的伤口,小宝仰起头让自己能更紧地贴住哥哥的脸。眼泪落在了哥哥的身上,自从娘离开後,小宝又一次感受到了和娘相似的疼爱与温暖。

“宝……”

“哥哥……”

受尽折磨的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这一刻,小宝发现身上的疼似乎没有以往那麽厉害了;这一刻,聂政毫不迟疑地选择了相信,相信这个他只知道名叫小宝,年龄未知、模样未知、走路并不利索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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