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三日清晨，阿尔尚到克廖恩之间的土路上，一支一眼望不到头的骑兵纵队正踏着晨露匆匆行军，打头的是手持旗矛、头戴皮帽的哥萨克，往后依次是戴大檐帽的正规骑兵、由两匹马拖曳的轻便马车以及由四匹马拖挽的骑兵炮车和辎重大车。有些敞开的轻便马车上搭载着俄国版的轮架式马克沁机枪——哥萨克们称这种组合为“龙战车”，正规的名称则是“挽马机枪战车”，纵队**有12部这种“战12部拖挽57毫米轻型骑兵炮的四驾炮车[伯利亚4兵师——的全部重武器。
年轻的师参谋长切卡瑟夫催马追上队伍中间的师长列别斯基——一位蓄着夸张八字胡的壮汉，语气急切地开口道：“师长，容我说一句，弟兄们太累了，他们从半夜行军到现在，一个个眼皮都在打架，我想大家需要休息一下，吃顿热饭喝杯热茶恢复体力，马也要喂一喂——这之后。让我们的小伙子以最清醒的头脑和最饱满的热情投入战斗中去，您看怎样？”
“师长……”切卡瑟夫还想进言，却被列别斯基用手势制止。
“是……可是派去15师的联络组到现在还没有回报，前[也毫无消息，会不会……”
“可是，我们接到命令后就一直没办法跟安东霍夫师长联络，电话、电报都不行。也许我们出发的时候15师就已经……”
这时，一匹快马气喘吁吁地迎面冲来，快要撞到师长坐骑时才嘶叫着刹停下来。
“等等，”切卡瑟夫伸手挡住列别斯基，“是个哥萨克。我想他不是故意地，看，他背上受伤了。”
列别斯基收起马鞭，皱皱眉：“敌人？有多少敌人？”
哥萨克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突然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滚下马来。
目送哥萨克被人抬走，列别斯基捻了捻鼻子旁上翘的八字胡尖，沉吟了好一阵，突然醒悟到什么似的，猛地转向切卡瑟夫：“不对，有问题——传令下去，停止行军，第一旅就在林子前面、大路两旁展开防御，14团在左边，16团在右边，都下马营到左边那个土坡上放列，至于机枪嘛，给14团和16团各配属一个连，剩下一个连到我这里待命。听明白了？”
话未说完，突然，前面不远处爆出一阵密集的枪炮声，继而又夹杂传来人马的混乱嘈杂声。
没过几分钟，派去前面了解情况地人还没回来，倒是先头团的一股哥萨克哇哇乱叫着从师长身边冲过，手中地长矛没了影，有人甚至连步枪、马刀都丢了。
那只“通常野蛮而愚忠的家犬”这次却高高地昂起头，理直气壮地大声抗议道：“长官，要是对面是一群步兵或骑兵——总之只要是肉做的敌人，我们都只会毫不犹豫地勇往直前，甚至可以在他们面前表演马上杂耍，反正我们的长矛一定会戳穿他们的内脏，用马刀砍断他们的脖子，用子弹打进他们的屁眼！”
“我会那样做的，只要您想办法把那些坦克收拾掉，我们都知道，长矛和马刀对那玩意没用，子弹打上去也只是挠挠痒，是地，我们没读过几本书，我们粗鲁，愚笨，但是我们脑子没病，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白白送死！我该说的都说了，现在您可以枪毙我了。”
“满眼都是，他们从林子里冲出来，横冲直撞，扫射，开炮……”
那哥萨克扬起脖子：“数不清……五十，或者一百，我真地没办法数清……您枪毙我吧。”
那人只好掉转马头，拔出马刀，含泪嘶喊起来：“上帝啊，妈妈啊，他们让我用马刀砍坦克！算了，你们也不知道坦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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