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六年的第一天，紫禁城慈宁宫，天空阴霾肃杀，院内白幡飘舞，大殿上诵佛之声不止，往来之人皆是一脸哀容，而跪在殿中梓宫前的几位戴孝男女，更是忍泪不能。
殿后偏房中，刚刚参加完祭奠大礼，一身麻缟素服的女皇刘千桦刚刚坐下来喘了口气，女官长叶镜莹已经上前奏报：“皇上，杨总理在外面候着呢。”
稍顷，一身黑西服、左臂缠着黑纱的总理大臣杨正金抹着眼走进来，单膝跪拜如仪。
杨正金谢了恩，步履沉重地坐下，一通“皇上节哀顺便”之类的宽慰之语后，顺势问起了守丧之事。
“不必了。”千桦想也没想，或者说，早有打算地摇了摇头。
杨正金一脸的“看不懂”。
“这……”
千桦啜了口清茶润润喉，并不介意或毫不在乎杨正金的反应，自顾继续道：“杨总理德高望重，一向是军部公认的精神领袖，如果由您来直接领导军部，想必应该是如臂使指，令行禁止吧？”
千桦轻叹一声，淡淡摇头道：“杨总理言重了，朕可是一直都把您当做最可依靠的重臣之首，兼任总参谋长不过是非常时期的非常之举，从宣布亲自主持大本营的那一天开始，朕没有一天不想着要恢复常态，安定人心，这中间的不得已之处，还请杨总理体谅。”
千桦迅雷不及掩耳地打断他：“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谁都不许再提。从今天开始，这场战争就拜托杨总理了，朕会在后面尽力支持你的。”
“对了，那天我让杨总理考虑的事情，有想法了吗？”
杨正金恍然一震，眼睛不自然地连眨了几下，抬头应道：“那件事啊，想是想过了，公民帝国主义的理念，老臣是打心里赞同，不过真的要在战时启动那种政治大跃进，其中的风险实在是……”
“正因为老臣经历了这么多，才更知道政治**是一柄双刃剑，既可能创造新时代，也可能只留下一片废墟。”杨正金神色坦然，稳坐巍然。
顿了一下，又轻啜一口茶，抬眼继续道：“是的，他们就在我们的体制中，也许就在你我身边，但是繁琐的官僚事务，残酷的争权夺利，让诸多上位者无暇去关注他们，引导他们。朕只是稍微利用了一点现成的资源，把他们召集起来，引导他们树立最能令其燃烧的抱负，培植为实现此抱负而必须秉承的思想理念，再给予实现抱负所必须的训练。朕这样做，绝不是为了私利，这个帝国既不是我们刘家的私产，也并非集团各位的股份公司，我们要做的，不是一味板起脸教训和驱策这里的五亿国民，而是应该让他们从精神深处迸发出建设性的自我意识，再反过来改造国家，最终实现国民意识与国家意识的高度重合，从中爆发出来的活力与动力，必将推动中华文明成为真正世界顶尖的文明，并以此统合世界……”
千桦毫不客气地反过来打断他：“农民为什么不可以成为理想的公民？正是因为旧体制旧思想的残余经年积累，不彻底刷新的话，又怎么能确保战争的胜利？说实话，朕也不是很确定，那种运动一旦发展起来，其中究竟能爆发出多么强大的力量，但是就算以最保守的发展态势来估计，按原计划的最低要求赢得战争必然不成问题，而如果形势发展到最理想地步，达到如同法国大**横扫欧洲或布尔什维克**横扫世界一般的境界，也并非绝对的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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