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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3-EP2激流14(1 / 2)

OR3-EP2:激流(14)

狹窄而陰暗的船艙中,略微發紅的燈光照著年輕的士兵們的臉龐。伴隨著整個房間的上下搖晃,他們的心情也隨之起伏波動著。沒有人從最開始就希望把自己最美好的年華奉獻或者是葬送到戰爭之中,更多的人身不由己,或相信了用來掩人耳目的說辭。站立在走廊另一頭的駕駛室中的那名軍官可能比富有希望和略顯莽撞的年輕人具備了更多的經驗,但像他一樣的長者通常不會輕易地把人生的經驗以說教的形式灌輸下去,那起不到任何作用。

這場戰爭持續了將近半個月,代表著勝負的天平還沒有明顯地傾向于朝鮮一側。離開基地時,潛艇上的所有乘員都相信他們的戰友們能夠取得更為豐碩的戰果、在半島上的突變引發強大外力的幹預之前結束這場衝突。斷斷續續傳來的戰況彙報證明實際情況並不讓人樂觀,即便韓軍在朝軍的地面優勢下節節敗退,始終沒有掌控制空權的朝軍離首爾依舊遙遠。

沒有人會懷疑他們終將取得勝利,這是毋庸置疑的結論。為了奪取勝利,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也從未成為大多數士兵的頭腦中曾經出現過的問題。那些消息靈通的指揮官們或許聽到了風聲,他們選擇將秘密埋藏在心底,而非立即公之于衆。過去的二十多年裏,在第四次世界大戰的重重壓力之下因各種本就存在的爭端而爆發的戰爭數不勝數,即便如此,國際上卻從未有因某國的元首被另一國明目張膽地擊斃而引發的戰爭。種種疑問徘徊在不再年輕的艇長的心頭,他曾經走進潛艇又走出潛艇,最終還是回到了這裏,並且在這場充滿了鬧劇的戰爭中一如既往地保持忠誠。

潛艇上的水兵們把這名比他們大了三十多歲的老艇長看作是值得信賴的長輩和如同父親一般可靠的保護者,這不僅是因為艇長本人出身漁民家庭或是他有著過人的技術水平,更由于艇長一向真正關心他們的生活狀況。軍隊是不講道理的地方,終日在海上過著近乎流放一般的生活的潛艇中的水兵們更是承擔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壓力——既有來自生理上的,也不乏來自心理方面的。自海底的每一次出擊都可能伴隨著死亡甚至是全軍覆沒,他們是海中的孤狼,也是插進南方傀儡運輸航線上的一把利劍。

艇長名叫張基碩,今年55歲,渾身上下黑得像是沾滿機油一樣,這是他在海軍磨煉多年後留下的難以磨滅的印記。以這樣的年紀卻依舊擔任一艘潛艇的艇長(並且沒有退役或退伍),似乎有些不合常理。早在年輕的水兵們頭一天認識他們的艇長時,那些謠言早已不胫而走。據說,那年海軍參謀長張基碩中將因為在軍事問題上和委員長發生了爭執,被直接連降四級成了海軍中佐,還被發配到了這艘【白頭】號潛艇上做艇長。委員長象征著一種絕對正確的真理,和委員長作對的自然就是敵人。但是,或許是他的想法得到了士兵的支持,又或者是士兵們並不真的在乎委員長說了什麽,張基碩沒有遇到他想象中的排擠和橫眉冷對。

“現在的指揮系統完全混亂,我們甚至不清楚誰能夠掌控局勢。”張基碩下令讓潛艇繼續上浮,他在得到來自上級的命令後不得不決定臨時中止正在執行的任務,“這麽多天過去了,沒人說得清平壤發生了什麽。”

望著狼吞虎咽地在後面忙著應付這頓早餐的士兵們,張基碩艇長默默地歎了一口氣。他嘗到過饑餓的滋味,知道即使竭盡全力也只能勉強飽腹是多麽令人絕望的概念,現今逐漸擺脫了貧窮的年輕人恐怕是永遠不會明白的。作為一個漁民的兒子,他從小在海邊長大,大海是他的另一個故鄉。只有在無窮無盡的深海中,他才能暫時擺脫那些來自陸地上的苦惱,認真地履行自己的義務。

潛艇驚險地避過了水下的礁石,向著江華島方向前進。這座島嶼在開戰後不久就被朝軍控制,並成為了進攻仁川和松島的跳板之一。多年以前,每一個居住在邊境附近的孩子都曾經眺望著另一側的山河,暢想著讓兩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們在同一面旗幟下握手言和。年紀越大,張基碩就越發明白,那只能是屬于孩子的幻想。即便是委員長也做不到,韓國人同樣做不到,他們都受到了太多的牽制。

“指揮軍隊的,好像是李泰瀚。”

“李泰瀚啊……”張基碩思考著軍隊的實際控制者召集他上岸商討要務的用意,“雖然他以前當過炮兵指揮官,以他現在的身份,按理說他沒有權限指揮前線的作戰部隊。這麽看來,不單是國防省出了變故,總參謀長說不定也已經遇難了。”

副艇長李宗培少佐以同樣嚴肅的表情一絲不苟地執行著長官的每一個指示,他比張基碩年輕了二十歲有余,事事還需要這位前輩多加指導。張基碩艇長曾經說,等自己哪一天正式退役了,到時候就肯定由李宗培來做艇長。不過,副艇長依舊認為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勝任艇長的職務。張基碩曾經做過艇長,現在回到了艇長的職務上,他比同僚多出的是某些與衆不同的思維。癱在岸上曬太陽的時間太久了,總有人想回到海裏繼續泡著。

朝鮮的海軍被分割為【西海】和【東海】兩部分,分別由一名海軍少將指揮。地理上的不便嚴重地限制了海軍的發展,老式戰艦、魚雷艇和輕型潛艇組成的海軍和韓國海軍相比完全落入下風。然而,在經費極其有限的情況下,朝鮮只能優先發展原本占據主導地位的陸軍,海軍則長期遭受忽視。為了扭轉海軍在各方面的不利狀況,張基碩提出了一種不對稱的作戰思維——以盡可能少的代價在未來的戰爭中最大限度地重創假想敵的海軍和航運。

那就是他們正在做的事情。即便委員長駁斥了他的【歪理邪說】並讓他失掉了在軍隊的話語權,張基碩在這場戰爭中得到了實踐的機會。配合著同樣渴望以戰果證明存在價值的同僚們,張基碩重創了韓國在【西海】的大部分航線,他的目標自然包括那些試圖增援仁川或是從仁川逃出的船只。

和能夠親眼看著自己的目標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普通步兵、炮兵、坦克兵或是飛行員不同,張基碩並不能很真切地感受到他的行動帶來了多少傷亡。即便他們昨天在西朝鮮海錯誤地攻擊了一艘似乎滿載韓國平民的客輪,那時張基碩艇長沒有為這一條插曲多浪費心思。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想起了自己那做了一輩子漁民的父親。父親是被韓國人的海警殺死的,這是他從小到大都堅信的真相。如果不是因為仇恨的驅動,他或許會一直做一個安分守己的漁民,也許有機會成為在左鄰右舍的傳言中有著精湛技藝和豐富經驗的行家,然後在更加具有壓倒性優勢的新工業面前被時代淘汰。

他確實成功了。47歲那年,張基碩晉升為海軍中將,成為了普遍老齡化的軍隊中被認為富有活力和創造性的【年輕將領】之一。但是,命運給他開了個玩笑,讓他明白自己獲得的一切和主張的理念在那些掌握著權力的大人物面前不值一提。他的命運就像這艘潛艇一樣起伏,唯一的區別在于這潛艇至少還處在他的控制範圍以內。

浮出水面的潛艇緩慢地向著基地前進,熟悉的廣播聲傳入了水兵們的耳中。每一次出行都是一場賭博,他們幸運地得以在厄運纏身之前暫時返回安全的港灣。看到外面的景象後,張基碩吩咐自己的得力助手們原地待命,他準備前去會一會那些穿著陸軍軍服的代表們。

“如果我出了意外,你們一定要聽副艇長指揮。”張基碩回頭看著表情各異的水兵們,“……跟你們共處也有幾年了,無論等著我的是什麽,恐怕我們之間沒有機會再一次並肩作戰了。祖國需要你們,希望和未來在你們身上。一定要保重。”

“保重,張將軍。”李副艇長眼含熱淚地同他的上級握手告別。

“是中佐,不是將軍。”張基碩笑著糾正了副手的失誤,順著艙門爬出了潛艇。兩側的水兵們互相呼喊著口號,冬日的低溫阻止了大部分沒有經過義體化的水兵來到前線最危險的崗位上。那些穿著軍大衣而不必下水工作的軍官們,則是李泰瀚派來的使者。

張基碩不喜歡這些只需要穿著軍大衣坐在辦公室裏就能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的官員。有些海軍軍官為了更好的仕途而轉到了陸軍,那是因為陸軍更受重視而且是軍隊的主體,張基碩從來不會認為那些人【叛變】了。然而,另一些人只不過恰好出生在平壤而且有一個擁有較高地位的家長(大多數情況下是父親)就能取得讓他本人都有些嫉妒的地位,實在不公平。

……長得白白胖胖的軍官更是如此。

“張將軍。”領頭的一名陸軍大佐向張基碩敬禮,“您能平安無事地歸來,真是個好消息。司令官請您到前線司令部商討重要事務,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即便是張基碩曾經擔任海軍參謀長的時候,他也沒有能力和李泰瀚對抗。假如李泰瀚想對他這樣的小角色采取什麽行動,根本不必耍花招。一行人穿過依舊忙碌的水兵們,來到了等候在停機坪旁的直升機附近。張基碩沒有猶豫,他在兩名軍官的左右護送下進入了直升機,等待著這些人把他帶往能夠為他解答秘密的關鍵人物那裏。

“我們從戰爭爆發的那一天開始,就一直飄在海上,沒能了解更多情況。”直升機起飛後,張基碩和身旁的軍官聊起了戰爭的最新進展,“宣戰的命令,好像是護衛司令官代為發布的。平壤到底發生了什麽?”

“情況很複雜,能確定的是樸光東試圖奪取權力,並消滅了包括委員長在內的軍隊指揮機構。”被派來接走張基碩的陸軍大佐顯然只會回答他被允許回答的問題,“為了阻止我們回到平壤重整局勢,樸光東決定把委員長的死嫁禍給外國,借機宣戰。”

張基碩對委員長的態度是複雜的。那是他宣誓效忠的領袖,是曾經把他提拔為將軍的伯樂,也正是委員長把他貶為艇長。要說他對委員長本人沒有絲毫怨恨,自然是假的;但是,當張基碩從這位孫永進大佐口中確認了委員長已死的消息後,他還是感到一種無以複加的悲傷和震驚。除此之外,他更認為樸光東的所作所為無法原諒。

“我明白了。”張基碩決定想辦法從李泰瀚那裏找到更多的消息,“共和國處于最艱難的時刻,我們都得足夠努力才行。”

前線朝軍的臨時指揮機構設立在開城,這裏在曆史上曾經是高麗的首都,別號開京。朝鮮和韓國對峙時期,它是朝鮮和韓國為數不多的交流渠道之一。去年12月25日,委員長在訪問開城時忽然遭到韓軍火箭彈轟炸,據稱被炸得屍骨無存,直接導致兩國進入了戰爭狀態。奇怪的是,明明委員長就是在開城被炸,李泰瀚卻還要把司令部設置在這麽危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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