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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楔子

楔子

元庆二年的中秋,武林被浓浓的血腥与火焰淹没。武林尊首聂家满门一百余口全部死於非命。聂家人的酒水中被人下毒,毒药乃聂家的养子、有著毒痴之名的老二叶狄独有的“醉生梦死”。而那些没有喝酒的人,则被埋伏在聂家庄内的杀手全部残杀。没有人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麽,就在前一天,聂家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聂政刚刚获得武林盟主的尊位,三子、同样也是养子的蓝无月正式宣布出师,踏入武林。当人们赶到的时候,聂家已陷入了漫天的火焰中。此事震惊武林,叶狄事败,被众人追杀,重伤後逃脱躲了起来。五年过去了,依然没有人能找到叶狄,聂家就以这样令人惋惜的结果消失在了武林中。

────

《宝贝》的大纲我写了改,改了写,嗯,现在差不多想顺了,可以陆续开写了。

宝贝:第一章

“啊──!!”

“啊!”

“吱吱!”

伴随著一道隐隐约约的凄厉惨叫,还没睡下去的小宝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快速裹好破旧的被子,睁著一双充满惊怕的大大的眼睛瞪著身下的床板。

“啊──!!”

又是隐隐的一声惨叫,小宝被吓出了两身的冷汗,第一身是刚刚。一只猴子吱吱叫著钻进他的被窝,小宝抱紧猴子瞪著床板,全身的**皮疙瘩都起来了。鬼又来了!鬼又来了!

“吱吱吱吱!!”名唤小贝的猴子全身的毛也炸起来了,和他的好朋友一起盯著床板。

一人一猴躲在被窝里等了好半天,没有再听到鬼叫声。据以往的经验,小宝知道接下来不会再有鬼叫了,他这才吐了一口气躺了下来,准备睡觉。可是因为被吓坏了,所以好半天过去,他仍是瞪著那双大大的眼睛,毫无睡意。

“吱吱吱吱。”小宝的兄弟兼最好的朋友林小贝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一边呼吸新鲜空气,一边愤愤地发泄不满。大有一把捏死鬼的架势,完全忘了刚才它可是吓得直发抖。

小宝嘟起嘴,握著小贝的爪子,在心里咕哝:究竟是什麽鬼呢?为什麽总是叫不露面呢?紧接著,小宝一个激灵,连连摇头:不要来不要来,小宝会害怕。天灵灵,地灵灵,鬼怪不要来。

“吱吱”,林小贝困了,小宝翻了个身,床板吱呀地响了几声,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这一晚,鬼没有再叫,不过小宝却睡得很不踏实,好在他不用去读书,也不必早起。日上三竿,总算睡醒的小宝被饥饿的肚子催著下了床。穿上虽然破旧,可是身上的布丁缝得都很漂亮的衣服,再穿上昨天刘婶刚给他做的新布鞋,小宝出了破旧的土坯屋,到院子里的小水井边打了一桶水,乖乖地洗了脸,用柳条刷了牙,又给小贝擦了脸,然後挪著步子出了院子。

小宝住的地方是整个宅子最最偏僻的地方,他的住处後方就是宅子的後山。不知道小宝身份的人会以为他是守山人。不怎麽利索地拖著生来就畸形的右脚,小宝用了半个时辰才走到後院的厨房。一进厨房的院子,院子里正在忙活的人看到小宝纷纷向他打招呼。

“小宝,起来啦?太阳都晒屁股喽。”

“小宝,昨晚是不是又和小贝贪玩了?快来快来,包子还热著,赶紧趁热吃了。”

“小宝,老爷今天在府里宴客,你可别到前院去,吃完包子就回去,知道吗?”

“嗯。”小宝软软地应了一声,拿著装了四个大包的碗走到角落的一个小凳子处坐下。给小贝拿了一个包子,他自己再拿起一个,安静而又幸福地吃了起来。

这时,一位大娘走到小宝跟前,把一床被子放到小宝的脚边,说:“小宝,这床被子大娘给你补好了,别忘了抱回去,昨晚是不是冻著了?瞧你脸色不大好。”大娘说著,担心地了小宝的脸。

小宝抬头给了大娘一个甜甜的笑,附带两个深深的酒窝:“不冷。谢谢。”

大娘揉了揉小宝的脑袋,眼里闪过可惜,然後就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每一个人都在忙著府里的宴客,小宝也不打扰大家。和小贝一人吃完两个包子,他抱起被子,慢慢朝自己的住处挪。

看著小宝吃力地抱著被子往回走,厨房里刚来的小夥子很想去帮忙,却被一位大爷拉住了。那位大爷说:“小宝早一点学会照顾自己,他就可以早一点离开这个家,他可以抱回去的。若想帮他,就帮著他避开老爷。”

小夥子忍不住好奇地问:“小宝怎麽说也是老爷的长子,老爷为何对他这麽狠心?难道就因为小宝的腿和脸?小宝是不大聪明啦,但子很好啊,如果右脸上没那块胎记的话,很讨人喜欢咧。”

给小宝送被子的大娘瞪了小夥子一眼,怒道:“谁说那是胎记了?小宝以前可爱著呢,那是後来得了病才有的。而且谁告诉你小宝不聪明了?我敢说这院子里头没一个人比小宝聪明。”

小夥子的好奇心更重了:“什麽病?”有胎记看上去都那麽可爱,那没有胎记的时候该有多可爱啊。

大娘难过地摇摇头:“唉,夫人走了之後小宝就得了怪病,一到初一、十五就全身疼。老爷又不让管他,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没有法子,就一直这麽拖著了。”

“啊?夫人?是小宝的娘吗?”小夥子继续问,“我听说大夫人跟人私奔了,是不是真的?”

这下不止大娘瞪人了,厨房的老人家都瞪他了。

“难,难道,不是?”小夥子不禁挠头,这事可不是府里的秘密。

那位大爷怒道:“你才来几天,哪来这麽多听说?老爷最不喜欢别人嚼舌,尤其是说夫人的事。去去去,该干啥干啥去,别杵在这儿!”

“好好好。”小夥抹抹鼻子,扛起柴火干活去了。

小夥子走後,老人家们都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们谁都不相信跟仙女一样的大夫人会跟人私奔,大夫人可是把小宝当宝贝般疼呢,不然也不会给小宝取这个小名,还给那只猴子起了个“小贝”的名字,就是要凑成一对宝贝啊。大夫人怎麽忍心丢下小宝呢?可是想想老爷,老人家们又摇摇头,也许大夫人是受不了老爷娶了一个又一个,所以才离开的吧。想老爷跟大夫人曾经是多麽神仙眷侣,最後却变成了这样,真是造化弄人啊。

小宝自然没有听到厨房里关於他的那些对话。当他好不容易回到住处的时候,身上都被汗浸湿了。他的腿不方便,被子又沈,一路上停停走走的,还靠著墙歇了好久。把被子放到床上後,小宝就瘫在床上起不来了。

“吱吱吱”,小贝跳到小宝的背上,又是踩,又是拍。小宝笑了,翻身抱住一身黄毛的小贝,跟它玩了起来。

白天可以清楚地看到屋里的摆设。其实也没什麽摆设,就是一张床,一张桌,和两把凳子。六年前小宝的娘一声不响的突然离开了家,从此下落不明。大家都说她与人私奔了,可小宝不相信。虽然他失去了娘走的那天晚上的所有记忆,但他记得娘有多麽疼他,坚信娘不会不要他。他其实不大明白什麽是私奔啦,但肯定是不好的事情,不然爹也不会差点掐死他啦。

在他的记忆中,爹从来都不喜欢他。因为他的腿有残疾,因为他是哑巴,也因此娘没少哭呢。其实他不是哑巴,他只是说话晚啦,黄伯伯是这麽说的。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让娘知道,娘就走了。

“娘……娘……”记忆中,娘的脸依旧是那麽清晰,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一样。

“吱吱吱”,林小贝似乎知道好友想说什麽,在他肚子上跳了跳。小宝嘴角的酒窝又出现了,他的眼里是一抹坚定。他要多多学本事,早一天能出去找娘。他要告诉娘,他会说话啦,他还跟黄伯伯学了很多诗,背了很多书呢。还有还有,他会自己缝扣子、修凳子,还会做饭了呢,虽然不是很好吃,但以後一定会好吃的!

“吱吱吱”,林小贝想出去玩了。

小宝为难地摇摇头:“功课。”

他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做呢,不做好的话黄伯伯会生气的。这样想著,小宝放开小贝从床上下来,走到桌前拿过昨天黄伯伯给他的书,认真看了起来。

两个时辰之後,教完少爷们功课从读书院过来的黄良玉一进门就问:“小宝,我昨天叫你背的书你都背下来了吗?”

小宝对著黄良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点点头:“嗯。”

“好,那你背吧。”

黄良玉在擦得干干净净的凳子上坐下,小宝张开嘴一个字一个字很慢地背了起来。黄良玉很有耐心地听著,看著小宝认真的模样,他在欣慰之余更多的是惋惜。虽说这是座新宅子,他们也是刚刚搬来还不到一年,可府里的老人们都是看著小宝长大的。大夫人虽说不怎麽爱说话,可对谁都是温柔有礼,府里谁身子不舒服了,大夫人还会亲自去给他看病。有谁家的孩子哭了,大夫人也会抱著哄。也因此,府里上下对小宝都是疼到心坎。

只是老爷不是一个满足的人。大夫人生下小宝没两年,老爷就接连地娶进了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二夫人还是怀著身孕进门的。大夫人虽说看上去没什麽,可心里哪可能不苦啊,不然也不会狠心丢下小宝一走了之。老爷是个好面子的人,本来就嫌弃小宝身有残疾,又是个哑巴,大夫人一走,丢了面子的老爷就更是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了小宝的身上,把他一人丢在後院不闻不问。

若那时候老爷不那麽对小宝,在小宝会发声之後就教他学说话,小宝也不会十三岁了说话还不如三岁的娃利索。这也是他为何每天都要小宝背书,也许小宝能早一点正常,只是成效不是很好。也怪他发现的太晚了,两年前他才发现小宝的嗓子没问题,若他早一点发现,小宝也许能早点学会说话。

而且小宝自大夫人走了之後就得了怪病,脸上还莫名地多了一块黑斑,老爷就更是讨厌小宝了。不许小宝在他眼前出现,只要一看到小宝,老爷轻则把他关在柴房里,重则寻个借口鞭打一顿。下人们不忍心,又念著大夫人的好,自发地照顾起了小宝,也帮著他避开老爷。五年前老爷成了武林盟主,更要注重体面,即使知道下人们私下照顾小宝,他也当做不知道,只是要管家告诉他们不要让小宝出去给他丢脸。武林盟主怎麽能有一个残疾的儿子,怎麽能有一个跟人私奔的老婆?

想到大夫人,黄良玉不由得又生出一股敬佩。府里没有一个人知道大夫人姓什麽,来自哪里,只知道大夫人单名一个“冬”字,大家也习惯叫她大夫人。大夫人还在的时候,对二夫人、三夫人和四夫人都很好,从不与他们争宠,即使常年被老爷冷落大夫人也从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对其他夫人的怨恨。大夫人的子就如她的人,跟仙女似的。大夫人还常常带著另外两位少爷跟小宝一起读书识字。也许大夫人那时候已经在未雨绸缪了,否则二夫人、三夫人和四夫人也不会默许府里的人对小宝的态度,不然的话早就把小宝赶出府了。他也不可能自由地教小宝读书。

就在黄良玉陷入往日回忆的时候,小宝终於把书背完了,很渴很渴。黄良玉也及时收回心思,其实不用听他也知道小宝一定是一字不落地都背下来了。掏出帕子给小宝擦擦额上的汗,黄良玉起身给小宝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谢谢,夫子。”

恭恭敬敬地行礼接过,小宝咕咚咕咚牛饮般得一口气喝完了。

小宝的头,黄良玉说:“明天把最後一篇背下来,我要检查。”

“是。”

“天晚了,我带你去厨房吃饭,晚上不要和小贝贪玩。”

“好。”

一手牵著小贝,一手被牵著,小宝吹著三月天的春风,跟著夫子去厨房吃饭。去年刚搬来的这座宅子比旧宅子大了一倍,不过对小宝来说是件好事,他碰到爹的机会几乎没有了。嗯嗯,他今年已经十三啦,个头虽然没长多少,但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去找娘了,然後再也不让娘离开他。哈哈,有娘在,鬼也不敢来吓他啦。说到鬼,小宝握紧夫子的手,唔,还是不要告诉哥哥姐姐叔叔伯伯婶婶了,免得他们担心。

宝贝:第二章

林盛之的书房内,昆山派大弟子左书士面色沈重地说:“盟主,最近有消息说‘聂家刀’重现江湖,掌门担心有贼人意图趁机扰乱武林,特派弟子前来禀报盟主,此事还望盟主慎重对待。”

林盛之儒雅的面庞此时格外的严肃,他道:“可查明这些消息是从哪传来的?聂兄一家惨死至今,仍未找到叶狄,虽说当年他受了重伤,但这麽多年过去了,也难说是他。”

左书士说:“具体是从哪传出来的弟子还未查出来,只是近日不断有流言说有人见到了聂家刀。聂家刀乃聂家所有,若果真有人见过聂家刀,找到那人说不定就能找到叶狄。聂家一事一直是武林之痛,一日找不到贼人,师傅一日无法安心呐。”

林盛之的眉心紧蹙,点了点头:“此事要格外慎重,万分小心,谨防上了贼人的当。聂家刀事关重大,此事我打算与几位武林泰斗商议一番,再做定论。”

左书士起身抱拳道:“掌门让弟子转告盟主,昆山派愿候盟主差遣。”

林盛之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左书士面前感激地说:“有叶掌门这句话,余便放心了。”

左书士随後说:“弟子此次前来一是告诉盟主此事,二也是代掌门表示我昆山派的决心。弟子今日就将返回昆山派,若有其他的消息,弟子会马上告知盟主。”

林盛之双手按上左书士的肩膀,沈声道:“此事我定会慎重,还请转告叶盟主,余改日会亲自登门拜访。”

“弟子代掌门谢盟主。”

寒暄完後,左书之没有多停留,离开了林宅。他一走,林盛之温和儒雅的面容立刻变了。他招来自己的两名亲信,关紧书房的门,低声说:“昆山派说有人看到了‘聂家刀’,你二人速速去查此事。”

“是!”

“切记,不要惊动他人,尤其是几大门派。”

“是!”

两人马上离开了。独自坐在书桌後,林盛之咬牙,重重在书桌上捶了一拳:“难道‘他’果真还活著?”

五年前,也就是元庆二年中秋,刚刚成为武林盟主的聂政一家惨死,包括他怀著身孕的妻子和刚满五岁的女儿。林盛之作为聂政最好的朋友之一,赶来的时候聂宅已是一片火烧後的废墟。林盛之亲自从废墟中挖出聂家人的尸体,把他们都厚葬了。之後,林盛之发出武林帖,请各武林人士诛杀聂政的义弟叶狄,因为残留在酒壶内没有被烧光的酒水里有叶狄独有的“醉生梦死”。这种毒药闻如酒,服下後也如喝醉酒般身子轻飘,胡言乱语,随後内力极快的散去,接著就如死了般再不会动作,任人宰割。但在酒中超过五个时辰,酒便会变成淡淡的蓝色,极好辨认。

除了叶狄,没有人有这种药。叶狄自己配出的毒药从不给任何人,就是兄弟他也不给。这醉生梦死之所以武林皆知是因为曾有一位武林前辈身患重症,四前痛不欲生,叶狄给他用了这毒,那人这才没有痛苦地离开了人世。中秋那晚,聂家人齐聚一堂,唯独少了老二叶狄,接著就发生了聂家惨案。叶狄在众人围攻中虽受了重伤,但因为他善使毒,仍是叫他逃脱了。之後林盛之成为武林盟主,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叶狄一事。

聂家刀是聂家的镇宅之宝,相传已有百年的历史。聂家出事後,聂家刀也随之消失,不知去了哪里。武林人士都在寻找这把刀,始终没有任何的消息。五年过去,聂家刀突然有了消息,怎麽不叫武林中人紧张。

鬼并不是天天都会来,经过小宝不到一年的经验总结,鬼基本上半个月来一次,不过今年年节的时候两个月才来的,小宝暗想:难道鬼也过年吗?可是那鬼来的时候也是不知躲在哪里惨叫,那声音若不仔细听本听不到,但小宝自从娘走後就一直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安静的他对一点点声响都很敏感,也因此才能听到鬼叫。

只是令小宝不解的是,他总觉得鬼是在他的床底下叫,可他床底下除了一口破箱子什麽都没有啊。那天晚上又被鬼吓了之後,小宝坐在门槛上想了一个上午,想到了一个法子。这天一大早,天还没完全亮,小宝就出门了,当然不能从前门走啦。小宝带著小贝,一瘸一拐,慢慢地从宅子最偏的偏门出去了。偏门平时没什麽人,小宝的住处虽说还是在宅子里,却不在主宅的范围内,因此也没什麽护院会守在偏门。

林盛之不许小宝对人说他是他的儿子,小宝很自觉地自己做了顶帽子,出门的时候就戴上,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他的脸啦。小宝昨天已经和黄伯伯说了今天要去庙里,所以今天他不必急著赶回来背书,可以慢慢走。

不过小宝也走不快,他也没有马车可以做。带了一天的干粮,小宝牵著小贝以蜗牛的速度朝镇子上走去。林家的新宅子坐落在石门镇风水最好的地方,不过离镇子上有段距离。但因为林家在这里,所以镇子上几乎没什麽盗匪、小偷,不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也相去不远。镇子上的人也因此对林家相当的尊敬,林盛之在石门镇的威望也很高。

一直到太阳到了头顶,走了三个时辰的小宝终於来到了镇子上。找了个地方歇了歇脚,和小贝一起吃了干粮,又有了力气的小宝便朝镇子上的观音庙走去。到了观音庙,小宝很虔诚地给观世音菩萨上了香,然後又跟庙内的和尚求了几张驱鬼的咒符,这才高高兴兴地往回赶。他今天出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啦。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小宝回到了宅子。顾不上去厨房吃饭,小宝把求来的咒符在门上贴一张,在床边贴一张,然後把剩下的三张全部放在了床底,这样鬼就会跑远,不会再吓到他了吧。做完了这一切,累坏的小宝瘫在地上起不来了,腿好疼啊,整条右腿都软了,动也动不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刘婶的声音:“小宝,回来了吗?”她是宅子里负责给主子们裁补衣裳的婆子。

小宝扶著床站了起来,在人推门进来的时候露出大大的笑脸:“来了。”

“要说‘回来了’。”刘婶纠正道。她手上端著一碗热腾腾的,胳肘窝下还夹著一身衣裳。看到小宝的笑脸,她不自觉地放柔声音说:“小宝子啊,厨房的伯伯婶婶们给你留了碗,我估著你也该回来了,便给你拿过来了。饿了吧,快趁热吃。”

“不。”小宝摇摇头,“婶,吃。”刘婶的肚子里有宝宝,要吃。

刘婶已经把碗放到桌上了,她抖开给小宝做的一身布衣裳,走到小宝身前比了比,然後把衣裳折好放到床上说:“婶子已经吃过了,你快吃吧。你叔可能委屈了婶子吗?这可不能放,不然晚上召老鼠。你也别都给小贝吃了,你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不能饿著。你现在的衣裳都小了,婶子又给你做了身,明天别忘了把换下来的这身给婶子拿过去。好了,婶子走了,你乖乖的,晚上别跟小贝玩到太晚。”

“好。”小宝抱了一下婶子,放开。

刘婶疼爱地了小宝不瘦但也不胖的脸,转身走了,还不忘给小宝关上门。

“吱吱吱吱”,闻到香的小贝忍不住了。小宝呵呵笑著,挪到桌旁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大的吹凉了递给小贝,然後自己吃了块很小的。虽说是一碗,但碗不大,还有萝卜,所以也不是很多。小贝吃了三大块就舔著指头跳开了,它当然可以吃下一整碗的,可它才不会那麽贪心呢。见小贝不吃了,小宝才笑著,一小口一小口把剩下的全部吃了。小宝从来都觉得娘给他起的这个名字非常好。小宝,小宝,大家都拿他当宝贝一般照顾。等他找到娘,他要把伯伯婶婶叔叔们都接过去,他要孝顺他们。

吃饱了,累了一天的小宝洗漱完後抱著小贝就上床睡觉了。这一觉小宝睡得很熟很熟,没有听到鬼叫也没有梦到娘。外头挺冷的,可盖著两床被子,搂著小贝的小宝一点都不觉得冷。吃了,有了新衣裳的他浑身都是暖暖的。

林盛之不在府里的时候,小宝就会到藏书阁去。休息了一天,得知爹出府了,小宝吃了晚饭就跟著黄伯伯去了藏书阁。黄良玉负责教府里的少爷小姐们读书,也负责掌管藏书阁。林盛之是武林有史以来最儒雅谦逊的一位盟主,他的藏书量也在某一点上体现了他的风度与学识。小宝喜欢看书,而且可说是过目不忘。黄良玉与妻子就住在藏书阁的顶楼上,他没有孩子,一直都是把小宝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小宝喜欢读书,他自然会尽可能地提供他方便。林盛之在府里,黄良玉就把书带给小宝;林盛之不在府里,黄良玉就把小宝带到藏书阁去让他自己去看书。

油灯下,黄良玉准备著明日的教程,小宝捧了一本武林杂学在一旁安静地看著,时不时因为故事的发展而低呼两声。抬头看了眼小宝瞪得大大的、满是紧张与担心的眼睛,黄良玉摇著头笑了笑,随後又无声地叹了口气。看老爷的态度,今後肯定是要把小宝赶出府的。他一方面希望小宝能永远保持这份纯真;一方面又希望小宝能早日独立、沈稳,这样他日後才能照顾好自己。再过两年小宝就满十五了,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小宝在府里的日子不会太久。黄良玉又无声地叹了口气,满是对小宝日後生活的担忧。

看得入迷的小宝并不知道夫子对他的担心,他的眼前好似出现了飞来飞去的武林大侠,刀光剑影,好不热闹。

宝贝:第三章

“呜……娘……疼……”

蜷缩在床上,小宝紧紧抱著被子,脸上全是泪。林小贝缩在枕头旁陪著小宝哭,不敢随便乱动。今天是四月初一,一到初一和十五,小宝就会全身疼痛不止,好像在被人用尖细的簪子戳道。林盛之不管他,府里的大夫也查不出是什麽毛病。不喜欢叔叔伯伯婶婶们看到自己的这个样子时伤心难过,小宝十岁後每次犯病都把自己反锁在屋里,不让任何人进屋。他也不会大喊大叫,就是抱著被子低低地喊痛,低低地哭。

一开始,黄良玉他们还会在门外拍门,可後来想想,小宝今後总要学会独自忍受,他们也只好忍心地放小宝一个人受著。不是不愿意管,对小宝来说,离开这个家远比留在这里好。这一晚,一些婶婶伯伯们躺在床上睁著眼睛叹气。这就是命,人各有命,每一个人的命都得自己去受,谁也管不了,谁也替不了。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让小宝吃得饱,穿得暖,让小宝能早日独立,早日离开这个家。

“呜呜……”

把头埋在被子里,小宝稍稍放大了哭声,他忍不住了,好疼好疼。娘……娘……小宝好疼……娘……小宝想你……呜呜……娘……

“吱吱吱”,林小贝咬著自己的一只爪子,呜咽。

直到後半夜,小宝才渐渐不那麽疼了,难过的一晚的他脸上带著泪水,抱著被子沈沈地睡去了。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裳,小宝本没有力气起来换衣裳。看他睡著了,林小贝这才抽出被子钻进小宝的怀里,同样是脸上带泪的睡了。

醒来的时候,小宝迷迷糊糊地睁著眼睛,一时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一直到不断的敲门声钻进他的耳朵,他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也想起来自己昨晚是怎麽了。

“小宝,醒了吗?开门。”是掌管府内药房的南汝信,南伯伯。

“嗯。”低低地应了声,小宝带著昨晚的余痛从床上撑了起来。小贝已经先跳下床去开门了。门开了,南伯伯一进门就问:“小宝,好点没?”

“嗯。”

小宝的脸上还有泪痕,南伯伯的眼底全是心疼。他来到床边抱起小宝,一,小宝身上还湿著,他正打算帮小宝换衣裳,小宝摇了摇头。

南伯伯放下他,问:“要自己换吗?”

“嗯。”

小宝拿过昨晚提前放到枕头旁的衣裳换了,南伯伯从怀里出一瓶药,说:“小宝,南伯伯刚配了一种药,你试试,疼的时候吃上一颗,看管用不。不管用的话南伯伯再试其他的。”

“谢,谢。”不舒服的小宝说话都慢了几分,不过他接过药後还是紧紧地抱住了南伯伯。虽然爹不喜欢他,可是叔叔伯伯婶婶们都特别疼他,他一点都不可怜。

“小宝,去洗漱,南伯伯去厨房给你拿吃的去。”其他人不是不想来,而是怕来了看到小宝这样难过。所以没回小宝犯病後,来的都是南汝信。

小宝又摇摇头:“我,自己,去。”

想了想,南伯伯叹道:“好,伯伯等你。”

“嗯。”

放开南伯伯,小宝缓缓下了床,走到井边,吃力地打了一桶水,比平常慢很多的给自己和小贝洗了脸,刷了牙。

南伯伯看著小宝,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多好的孩子啊,命怎麽就这麽苦呢!在小宝收拾完转过身时,南伯伯脸上立刻挂了笑。他领著小宝去厨房吃饭,厨房里,婶婶伯伯们给小宝留了汤,还给他留了一颗苹果。这一天,黄良玉没有检查小宝功课,而是给小宝讲了许多许多外面的故事。对於今後的生活,小宝毫不害怕,更多的是憧憬,是希望。

休息了两天,小宝又生龙活虎了。就在小宝小心翼翼地躲著爹的时候,他爹的贴身侍从丁琅却出现在他的屋子前,交代了他爹的命令:“大少爷,老爷要见你。”口气说不上恭敬,但也不轻视。

小宝当时就吓坏了,爹怎麽会好好的要见他?难道爹要赶他走了?!

黄良玉也在场,他小宝的头让他别害怕,问:“老爷是有什麽事吗?”

丁琅回道:“我也不知,老爷只说让我把大少爷带过去。”

黄良玉心里也有点发慌,清楚老爷的脾气,他推推小宝说:“不要怕,去吧,别让老爷等急了。”

小宝害怕地仰头看一眼黄伯伯,抱起小贝冲丁琅瑟缩地点点头。丁琅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不过他走得并不快,小宝可以勉强跟上。一步三回头,小宝忐忑不安地跟著丁琅去了他从未去过的爹的书房。

四肢忍不住发抖地站在书房里,小宝低著头不敢往前看。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爹了,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他也是不被允许露面的。记忆中,爹似乎从来没有对他笑过,总是很严肃,很叫他害怕。

书桌後,林盛之看著自己的长子眼里毫无温度,甚至带著明显的厌恶与羞辱。对小宝的害怕与衣裳的破旧视而不见,林盛之严肃地开口:“你今年多大了?”

小宝紧紧抱著小贝,从中获取勇气,可是面对爹,他却怎麽也开不了口,声音卡在喉咙里就是发不出来。娘说过,不管什麽时候都要学会笑,笑著就不会害怕了。所以他喜欢笑,见到谁都会笑,可就是在爹的面前他笑不出来,他总觉得爹很可怕,很可怕。

林盛之没有那个耐心等小宝想起来,他也几乎已经忘了他这个儿子的大名叫林彦梓,忘了这个儿子的模样是什麽了。尤其是这个儿子的脸上还多了一块黑斑,更令他的颜面扫地。不指望小宝会说话,林盛之自答道:“我记得你好像十三了。”

小宝点了点头。

林盛之道:“再过两年你就满十五了,总在家里游手好闲不成体统。十三也不算小了,你出去学门手艺,满十五之後就出去吧,你是男儿,我不可能养你一辈子。”然後,他把桌上的五十两银子向外推了推:“这银子你拿著,留个急用,养你这麽多年,我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也别怪我这个当爹的心狠。”

小宝还是点了点头,蹒跚地走到桌前,他细瘦的小手拿过了银子。

林盛之看了眼小宝的残腿,说:“你回去吧。记著,出了这个府你就不是林彦梓,不许对任何人说你与我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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