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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50(2 / 2)

透进寒风的窝棚里,两个饱受伤害的人相拥在一起放声哭泣,一只猴子蹲在窝棚外眼睛发红地看着两人,手里抓着一只它好不容易找来的蛇。

第四十九章

梆梆梆,三更的声音敲过,衡阳镇的一处大宅院内静悄悄的,因为主人的离去,宅院内原本的侍卫们也跟着离开了,只留下了两三名护院和七八名平日里打扫的仆从们。一只肥胖的白蜂慢腾腾地从墙外飞了上来,落在了墙上。可能是太肥的缘故,休息了好半天后,这只白蜂才又展翅飞了起来,晃晃悠悠地飞进了院子里。

深更半夜的,没有人会发现这只本不应该在深冬腊月天出现的蜂。这蜂飞得很慢,似乎是来找吃的,没有什么目的,一会儿东飞飞,一会儿西飞飞。飞了许久,足够人睡醒一觉了,那蜂才落在了一间屋的窗台上。那间屋的房门锁着,两扇门间有条明显的缝隙,白蜂在窗台上休息够了,再次煽动翅膀,嗡嗡嗡地从门缝里飞了进去。这回没过太久白蜂就飞了出来,随后消失在了夜色中。

还是那堵墙,嗡嗡声过后,三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墙头。寒风夹杂着零星的雪花,隐隐的灯笼下,那三个身影露出了狰狞的面部,犹如妖怪。其中一只妖怪的肩膀上赫然是刚才的那只白蜂,白蜂持续不停地叫着,那三只怪物飞快地朝宅子的一处而去。当他们停下时,正是白蜂曾飞进去的那间房门外。

房门锁着,三只妖怪四下看了看,肩膀上有白蜂的那只妖怪指指了头顶,三只妖怪极快地攀着窗户竟然飞檐走壁地直接上了屋顶。搬开屋顶上的瓦片,他们从屋顶进入了那间房。房间里很黑,有着明显的血腥味。三只妖怪在屋子里边闻边寻找着什么,为首的那只妖怪在垂着两绳子的地方闻来闻去,还趴在地上闻了半天。他咧到耳处的嘴动了动,发出了呼呼的低吼声,另外两只怪物回头看他,也叫了几声。在屋子里呆了半天,三只妖怪便从屋顶离开了。

但他们并没有离开宅子,从屋顶上下来后,三只妖怪分散开来。不一会儿,宅子里就响起了好几声“有鬼啊”的惨叫,快过年了,没有人发现宅子里的人全都死了,几乎都是被一口咬断了喉咙,而且那些人的身上都有被什么抓过的伤痕,伤口上带着黑色的毒迹。那三只怪物不仅杀死了宅子里的所有人,还咬死了宅子里养着的所有的鸟。

舔着指甲上的血水,为首的怪物对另两只怪物叫了几声,那两只怪物点点头。接着,三只怪物离开宅子,在城门处他们分道扬镳,其中一只怪物独自离开了。

收回手,傻子一脸的凝重,宝宝的身子很弱,可他的体内又有一股很奇怪的“气”,这股气使宝宝可以撑下去,但这股气这两天隐隐有不稳的趋势,而且他查不出这股气究竟是什么,是好还是坏。晃晃有些恍惚的脑袋,傻子在因为虚弱而半昏半睡的宝宝身边趴下,凝视宝宝削瘦且蜡黄的脸,暗自伤神,他该怎么办呢?总觉得自己忘了很多事。

抬手,轻轻上宝宝发黑的右半张脸,傻子的视线从宝宝青白的嘴唇来到他紧闭的双眼上。长长的睫毛卷翘着,但因为伤重,那本该是浓黑的睫毛此时看上去毫无光泽,好似蒙上了一层灰色。傻子看得渐渐出神,好像有个孩子的眼睫毛也是这样又长又翘的。紧接着,他的脑袋里时不时地闪过一些画面……

“二弟,忙活呢?”

男子怀抱着一位可爱的小丫头走进了他的药圃,正在种草药的他站起来,抬高草帽,对过来的人腼腆一笑:“大哥。”

“二叔,抱。”上个月刚满五岁的小丫头冲他伸出双臂,他赶忙在身上擦擦沾着泥土的手,抱过她。

“二叔,爹爹给我买的风车。”小丫头举起手里的五彩风车给他瞧,并问:“好不好看?”漂亮的五官袭承了娘亲,尤其是那双眼睛,长长的睫毛犹如两把小扇子,扇呐扇。

“好看好看。”他忙不迭地点头。聂家如今只有囡囡这一个孩子,自然是各个捧在手心里,他更别说了。

大哥含笑地看着他们,说:“二弟,再过一个月就是八月十五了,爹说这几年咱们本家与其他房的亲戚们有些疏远了,趁着八月十五团圆的日子,把聂家的亲戚们都请过来一起热热闹闹地过个节。爹说是这么说,其实是为了你和无月。你二人年纪不小了,亲事也该定下来了,这回你看看有没有瞧上眼的,跟大哥说,大哥回头就让爹给你说媒去。”

他的脸顿时红了,成亲的事他从未想过,不是不喜欢,是没有人会看上他。小丫头这时候嘴问:“爹,什么是说媒啊?”

大哥哈哈笑道:“说媒就是给你讨婶婶,囡囡想不想要婶婶啊?”

“唔……”小丫头没看到二叔的脸红透了,很是深思了一番,又问:“婶婶会疼囡囡吗?”

“哈哈,当然会疼,谁会不疼爹爹的囡囡啊?”大哥似乎很想看他脸红。

小丫头一听,马上点头同意:“那爹爹快给二叔找婶婶吧,囡囡让婶婶疼。”

“哈哈哈……”大哥的笑更是令他抬不起头来。天木讷的他除了会“毒”,做什么都是愚笨的,也曾有过心仪的姑娘,只是还不等他说出口,人家便已成了别人妇,从那之后他更是一头埋进了“毒”中,再不想这些事。

大哥把丫头抱了过去,拍上他的肩膀一半玩笑一半认真地说:“二弟,哪家的闺女若是嫁给你,她这辈子就算是掉进蜜罐里去了。那些错过你的是她们没福气。”

他微微笑了,不是勉强。该是他的便是他的,不是他的强求不来。再说与许多人相比,他已是无比幸福了。被亲生爹娘卖了的他不仅没有受苦,还成了聂家的孩子,有父母的疼爱、兄弟的关心,即使一辈子不成亲,他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对了,二弟,大哥来还有一事。甘家刚才来人,说你要的那些蛇不知道怎么回事连着多日都有蛇死,这已经死了快大半了,他们查不出来原因,叫你过去看看。”

“啊!”蛇死了?!他大惊。他正等着那些蛇的蛇毒做药呢。

“我马上过去。”他抬脚就要走。

大哥拦下他:“八月十五前一定要回来。哪怕查不出原因,你也不能耽搁了。”

他重重点头:“八月十五前我一定回来。”

“那你快去吧。”

当天,他便离开家直奔千里之外的甘家。聂家家主曾救过甘家老爷的命,甘家位于南方的桂齐镇,那里的气候特别适宜养蛇,最适宜养毒蛇。甘家就是以养蛇发的家,他做药的毒蛇都是养在甘家。到了甘家,他寄养的那些蛇死得只剩下了九条,查了好几天才查出来那些蛇是得了一种很少有的蛇瘟。不能耽搁了八月十五的家宴,他烧死了所有的蛇后便匆匆上路返家。

后来……后来……

傻子哭了,泪水滴在小宝的脸上:“大哥……囡囡……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好多人,好多人打他,说他在酒水里下了毒,毒死了爹娘、毒死了大哥和三弟、毒死了嫂子和囡囡,毒死了聂家的所有人。不是他,不是他,他在路上耽搁了,没赶在八月十五那一天回去。等他回去的时候,爹娘、大哥三弟……他们都死了,都死了……不是他,不是他下的毒。

“大哥……爹……娘……三弟……”傻子的哭声渐渐变大,“不是我……不是我……囡囡,不是二叔,二叔没有下毒,没有下毒害囡囡……”

“是你下的毒!”一张满是愤怒的脸出现在眼前,“只有你有‘醉生梦死’,是你下的毒!叶狄!你这个忘恩负义,禽兽不如的混账!天下难容!武林难容!杀了他!”

“叶狄,受死吧,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叶狄!聂家带你不薄,你却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聂嫂子的肚子里还有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杀了他!杀了他!”

“啊啊啊啊……”傻子捂住脑袋大叫了起来,“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下毒!没有!没有!”

眼神狂乱的他冲出了窝棚,眨眼间就跑没了踪影。被他的喊声惊醒的小宝猛地睁开眼睛,只看到了他跑出去的身影。

“小贝……”身上阵阵发冷,间或有一种刺骨的疼痛袭来,小宝虚弱地出声,焦急无比。小贝犹豫地看了小宝一会儿,终究还是不放心傻子一个人乱跑,吱吱吱叫得跑了出去。林子里隐隐传来傻子的叫声,小宝困难地翻身,用手肘支撑起身子,爬了起来。可刚爬起来,他又跌了回去。

“唔!”疼,好疼……好久未疼过的身子又传来了那种令他害怕的痛感。有多久没有和鬼哥哥双修了?小宝已经记不起来了,似乎离开鬼哥哥好久好久了。身子不停地哆嗦发颤,小宝忍着疼又勉强撑起身子,向窝棚外爬:“好,哥哥……好……哥哥……咳咳咳……”眼泪滴落,小宝无声地哭泣,他对不起鬼哥哥、对不起美人鬼哥哥、对不起大哥哥,现在又多了一人,他对不起好哥哥。

吃力地爬出窝棚,小宝再也爬不动了,泪眼模糊地看向林中。怎么办,他该怎么把好哥哥带到鬼哥哥那里?他不能回去,他是扫把星,会害了师傅和鬼哥哥。可是好哥哥病了,必须尽快到凡谷,他该怎么办?

“唔……”咬紧唇,小宝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气,好疼,鬼哥哥……好疼……不敢哭,怕哭出声自己会忍不住回凡谷,小宝一点点继续爬,他要去找好哥哥,不能再把好哥哥丢了。耳边是汩汩的水声,小宝抬起头,温池里的水不停地涌出又不断地流走。心揪痛,小宝看着水流走的地方,怔忡。

“宝宝!宝宝!不是我!不是我!”哭喊声由远及近,小宝回神。下意识地擦干净脸,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当一人疯疯癫癫满脸是泪,背上骑着一只猴子朝他跑来时,他忍着钻心的痛朝对方露出最甜的笑,软软地喊:“好哥哥。”

“宝宝,宝宝,不是我,不是我。”傻子极快地来到小宝的跟前,一把抱住他,“宝宝,不是我,他们说我下毒,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下的毒!”

“不是,不是。”一如每一次那样亲亲好哥哥的脸,小宝很认真地回道:“不是,好哥哥。好哥哥,不会下,毒。好哥哥,最好,最好。”

“哇啊……”傻子也是一如每一次那样嚎啕大哭,“宝宝,只有你相信我,呜呜……我没有下毒……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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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大哭的傻子似乎没有听见,仍是不停地询问:“宝宝,不是我……”

“不是,不是……好哥哥,去,凡谷,凡谷……”

“呜呜……不是我,不是我……”陷入自己过往中的傻子只能听到小宝相信他的那些话,只有那些话才能让他从痛苦中短暂地解脱出来。

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痛苦的声音,小宝看着躺在他怀里睡着的好哥哥,眼泪无声地流,不单单是因为疼痛。咽下咳嗽,小宝尽量贴近好哥哥,似乎这样疼痛就能减少一分。

“叽叽叽。”看出异样的小贝在小宝的身后小声叫唤,小宝疼得无力动弹,就在他强忍疼痛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心里。

第五十章

昏昏沉沉地挨过疼痛,小宝满身都被汗浸湿了,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充满担心的脸。看到那人的眼神,小宝微微笑了:“好哥,哥……”好哥哥清醒了。

“宝宝,怎么了?”轻轻扶起小宝靠在自己怀里,傻子探上小宝的脉。刚刚他探到那股气变得格外汹涌,而且宝宝的情况不同以往,可是在这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却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摇摇头,小宝喘了喘,问:“好,哥哥……你,是叶狄,吗?”

“嗯?”正专心给小宝诊脉的傻子一下子愣了,低头去看宝宝。

小宝蹭蹭好哥哥的下巴,又问:“好哥哥,你是不是,叶狄?”

傻子的眼睛瞪大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原本清明的双眼中隐隐出现了狂乱。耳边似乎有很多人喊着他的名字,骂他是畜生,要杀了他。他不是叶狄,他是,他是……他是谁?他是谁?

就在傻子连连摇着头,又要犯病时,一个软软的吻贴在了他的面颊上,傻子哆嗦了一下抱紧怀里的人,害怕地说:“我不是,不是,我,我,我忘了,我忘了。不是叶狄,叶狄是畜生,叶狄会下毒,我不是叶狄,不是不是。”

“不是,好哥哥,不是……畜,生。”艰难地说出那两个字,小宝心疼地亲亲好哥哥,眼睛湿润地说:“好哥哥,不怕,你是,好哥哥,最好最,好。”

“宝宝……”把头埋在小宝的颈窝里,傻子浑身发抖。

虚弱地喘气,小宝不停地轻蹭好哥哥,已经可以确定好哥哥就是二哥哥了,可是好哥哥的病太重了,小贝很难把这样的好哥哥带到凡谷去。该不该那么做呢?会不会对好哥哥的病有用呢?

就在小宝犹豫时,紧抱着他的傻子低低哭了起来,小宝赶紧又亲亲他,在他耳边说:“不是好,哥哥,好哥哥,不会下毒。”

“呜……”傻子的声音都发颤了,“宝宝……我,记不得,记不得……我,没有下毒。”

小宝的眼泪险些掉下来,大口呼吸咽下心疼,他软软地再一次强调:“如果是,好哥哥……好哥哥就,不会,伤心了。”

埋在他颈窝的头缓缓抬了起来,傻子一脸的泪。小宝蹭蹭好哥哥的下巴:“好哥哥,不急,不急。”

“宝宝……”傻子又把头埋了起来,深深闻着宝宝身上的味道,心慌不已,生怕宝宝也和那些人一样,骂他是畜生,认定是他下的毒。这世上只有宝宝一人说他好,如果宝宝也不要他了,他,他……傻子怕得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寒风吹得窝棚阵阵作响,被好哥哥紧紧抱着,小宝还是止不住地发抖,身子还在隐隐作痛,恢复得极为缓慢的伤也被勒得生疼,被敲断的腿骨和折断的手指更是疼得钻心。但所有的这些疼都比不上对哥哥们的心疼,比不上对哥哥们愧疚的痛。

林子里传来了几声鸟叫,小宝的脸色瞬间变了,经历了那件事后他格外害怕鸟儿。每次听到鸟叫他就怕是坏人找来了。不行,不行,一定要尽快送走好哥哥,不能让坏人发现好哥哥。

这个时候,傻子的哭声停了,极度沙哑痛苦的闷声响起:“宝宝……我是畜生……我,我叫,叶狄……是毒死爹娘,毒死兄弟的畜生……宝宝……不要丢下我……宝宝宝宝……不要骂我,不要骂我……”

小宝的泪再也忍不住了,蹭蹭好哥哥的头顶,他哭着说:“好哥哥,没有下,毒。好哥哥,去凡谷,聂政哥哥,在凡谷。”

“呵!”傻子猛地抬起了头,一脸的震惊。

小宝看着他继续说:“聂政哥哥,是,鬼哥哥……无月哥哥,是,美人哥哥……他们,是我的,哥哥……”

“宝宝!宝宝?!”傻子的双手握住了小宝的肩,不知道自己过大的力量弄疼了对方。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发颤,呼吸重,好像下一刻他就会心爆而亡。

小宝流着泪,笑了:“好哥哥,去,凡谷。他们在,凡谷。”

傻子缓缓摇头,接着摇头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在所有人都说他毒死了家人,在聂家庄变成了一片灰烬后,他竟然听到宝宝说大哥和三弟还活着!

肩膀疼得没了知觉,小宝却仍是笑着:“好哥哥,去凡谷。”

凡谷……凡谷……凡谷是哪里?被这巨大的惊喜冲击地快要死去的傻子放开小宝站了起来。他抱住头又是哭又是笑,嘴里喃喃喊着:“大哥三弟大哥三弟大哥三弟……”眼神狂乱与清明交替,还不等小宝继续说话,傻子,或者该说是叶狄,拔腿冲出了窝棚,嘶声大喊:“大哥!三弟!大哥!三弟!大哥……”

喊声渐渐远了,摔倒在地的小宝顾不上疼痛困难地爬出窝棚。远远的,他看到好哥哥一边喊一边在用头猛撞一棵大树,泪滴落在石头上。

“吱吱吱。”小贝跳到小宝跟前,一脸的担心。小宝伸臂抱住小贝,低低地说:“小贝,你带好哥,哥,去凡谷。”

“吱吱吱!”小贝摇头。它等着小宝好了和他一起走的。

“小贝……”小宝软软地哀求,他不回去,他不能回去。

“吱吱吱!”小贝的态度坚决,回头看一眼还在撞树的傻子,小贝跳出小宝的怀抱,去阻止傻子把自己撞死。

看着小贝跑远的身影,看着小贝跳到好哥哥的身上对他叫,小宝淡淡的笑了,小贝一定可以把好哥哥带到凡谷去的。只要治好了好哥哥的病,只要治好了……眼前阵阵模糊,小宝的头无力地贴在了石头上,缓缓闭上的眼睛涌出了泪水。师傅……鬼哥哥……大哥哥……

再次醒来的时候,窝棚里昏昏暗暗的,外面有火光。被人紧紧搂在怀里的小宝反应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天黑了。

“宝宝。”

头顶上有人喊他,小宝仰起头,胡子扎人的吻落在了他的额头和脸颊上,带着浓浓的不安。

“好哥哥。”眼睛弯弯的,小宝在好哥哥长满胡子的下巴上也亲了一口,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很久。

借着火堆的光亮,叶狄凝视怀里的孩子,眼神中带着紧张与不安,还有期盼与渴望。想起了今天和好哥哥说了什么,小宝向好哥哥的怀里贴了贴,低低地说:“好哥哥,去凡谷。”

“宝宝?是,是真的吗?”大哥和三弟,真的活着吗?但是一想到另一件事,叶狄害怕地发起了抖,大哥和三弟会不会也认为是他下的毒?

“鬼哥哥,美人哥哥,一直在找,好哥哥。”小宝的脸上落下了泪水,小宝仰头亲亲好哥哥,“好哥哥,没有下毒,鬼哥哥和,美人哥哥,担心好,哥哥。”

滴落在脸上的眼泪越来越多,小宝蹭蹭好哥哥的下巴:“好哥哥,去凡谷。鬼哥哥在,凡谷,美人哥哥,在找好哥,哥。”

“宝宝……”叶狄把小宝整个人拥在自己的怀里,呼吸不稳,“真的?真的?”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安,叶狄混沌的脑袋分不出自己该问些什么。

“真的,真的。”小宝凑过去舔了舔好哥哥的嘴角,软软地说:“好哥哥,双修,双修治病。”

“双修?”叶狄傻傻地看过去,巨大的狂喜与极度的害怕令他的神智在清醒与痴傻间徘徊。稍显发干的唇落在他的嘴角,他听到令他心安的声音:“好哥哥,双修,去,凡谷。”

眼睛眨了几眨,叶狄的身子猛地一震,惊诧地瞪着小宝,他自然清楚双修的意思,但是为什么要双修?

一心只想着双修能治病的小宝毫无羞涩、满是纯真地解释道:“师傅说我,有养功,可以治,病。好哥哥,和我双,修,治病。治好了,病,去凡谷找,鬼哥哥,找美人哥,哥。”

叶狄怔怔地盯着小宝,眼神闪动。过了许久,他似乎才反应过来小宝的话是何意。缓缓张大了嘴,他看着小宝的眼神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好像是捡到了一件世间少有的宝贝。等他消化完小宝的话后,他嘿嘿地傻笑几声,在小宝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两口:“宝宝,宝宝。”

又是毫无预警地起身,叶狄冲出窝棚,林子里只听到一人疯狂地大喊:“宝宝!宝宝!宝宝!”不知是不是惊喜来的太快,叶狄的疯病看上去似乎又重了。

等叶狄发完疯回来便一头钻进了窝棚。没有提双修的事,他只是抱着小宝不停地唤“宝宝”。看着好哥哥脸上止不住的笑,虚弱的小宝在好哥哥的怀里又昏睡了过去。轻轻摇晃怀里的人,叶狄狂喜的双眼逐渐恢复神智。担忧地看着宝宝的脸,叶狄探上他的脉,要尽快带宝宝去找大夫,宝宝需要药,需要热汤热饭。

夜深了,怀着满腹的担忧与激动,叶狄靠着窝棚,搂着小宝也睡着了。小贝睡在小宝的腿边,叶狄时不时会犯病,寻找吃的的重任常常落在小贝的身上,一到晚上累了一天的它就睡得很死。但睡得再死,动物天的警觉依然存在。就见熟睡中的小贝突然睁开了眼睛,悄悄爬了起来。

钻出窝棚,小贝咧开嘴露出牙齿,它闻到了陌生的气味。没有出声吵醒小宝和傻子,小贝向前走了一段,冲前方低吼了几声。

“嗡嗡嗡……”

一只肥胖的白蜂从黑暗中飞了出来,小贝马上做出攻击的姿势。

“呼!”黑暗中有什么低叫了声,白蜂煽动翅膀飞高,越过小贝的头顶飞向窝棚。

“叽叽!”小贝跳起想去抓那只白蜂,可小爪子偏偏离那只蜂始终有半个爪子的距离,就是抓不到。冲前方的黑暗处低吼,小贝快速窜回窝棚。那件事不仅对小宝带来了影,对小贝同样是,它现在一见到飞的东西就愤怒。

对这只明显异常的白蜂,小贝更是不敢掉以轻心。黑暗中有可怕的东西,小贝察觉到了,它不敢过去看个究竟。守在窝棚门口,它挥动两只小爪子阻止白蜂飞入。白蜂绕着窝棚飞了好几圈,在窝棚上停留了一会儿,这才煽动翅膀缓缓飞了回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叽叽叽!”冲着黑暗龇牙咧嘴地警告了一番,小贝在门口坐下,守着。

树后,两双几乎凸出眼眶的眼睛盯着小贝。飞回来的白蜂落在其中一道身影的肩上,嗡嗡嗡叫了几声。这两个仅比小贝高出半个头的矮子窃窃私语了一番,便离开了。

竖起的耳朵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小贝犹豫地站起来向黑暗处走了过去。没有发现可疑之人,也感觉不到危险了,小贝这才返回窝棚,在小宝的脚边躺下。

“宝宝。”

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地喊,小宝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好哥哥担忧的脸,他微微一笑,开口:“好,哥哥……”声音很哑。

扶起小宝,喂他喝了水和刚才讨来的粥,叶狄他的额头,烫。小宝的头晕得厉害,身上也很冷,下意识地朝叶狄的怀里缩了缩。伸手探进那条他好不容易偷来的破棉被,发现小宝尿了,叶狄把小宝连同被子一起抱了出去。自受刑之后,小宝便得了失禁的毛病,虽说不是每次都忍不住,但十次也有六七次。叶狄不清醒的时候,小宝就得自己忍受着,但只要叶狄清醒着,小宝的身上总是干干爽爽。

把小宝放在温暖的石头上,叶狄脱了小宝的裤子拿到出水口那端去清洗。每当这个时候,小宝心里就很难受,他不仅不能带好哥哥回凡谷,还要麻烦好哥哥照顾他,他果真变成了扫把星。

叶狄不知道小宝心里所想,但他从未觉得厌烦。仔细清洗好小宝的裤子,摊在石头上晾着,叶狄在水池里拧布子,给小宝擦身子。看着小宝身上的一道道伤,叶狄的动作慢了下来。

“宝宝,是谁?”是谁这么狠心伤害弱小的宝宝?

想到那个人,小宝打了个冷颤。看出他的害怕,叶狄亲亲他:“不想了不想了,宝宝不怕不怕。”

嘴角的酒窝出现,小宝苍白的脸上却是没有半点血色。以为好哥哥昨天没听清楚,他又说:“好哥哥,双修。”

哪知,叶狄却傻笑地摇了摇头:“不用双修,哥哥可好呢。等宝宝的伤好了,哥哥带宝宝去凡谷,去找大哥和三弟。”

小宝的双眼闪过惊喜,好哥哥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脏兮兮的脸凑了过来,叶狄舔舔干裂的嘴,小声问:“宝宝,大哥和三弟,真的真的,还活着?”

酒窝深陷,小宝重重点头:“活着,活着。”心里却阵阵揪痛,好哥哥见到鬼哥哥和美人哥哥后一定会难过吧。

叶狄再舔舔嘴,又很小声地问:“大哥和三弟,真的真的,相信我?”

小宝还是重重点头:“相信,相信。鬼哥哥和,美人哥哥,在找好,哥哥,一直,在找。”

叶狄傻笑出声,忍不住亲了口小宝:“宝宝真好,宝宝真好。呵呵呵,大哥和三弟还活着,大哥和三弟还活着,呵呵呵,宝宝真好,宝宝是宝宝,是我的宝宝,呵呵呵……”

好哥哥还是病着呢。小宝蹭蹭好哥哥的下巴:“好哥哥,双修。”双修可以治病。

“不用不用,哥哥好着呢,好着呢。”叶狄还是摇头拒绝。给小宝擦干净了,他傻笑地站起来,神十足地说:“哥哥和小贝去找吃的,宝宝等着。”

“好哥哥……”小宝还想劝说,叶狄却是抱起小贝就走了。

好哥哥不愿意和他双修吗?看到那条洗好的裤子,小宝的眼神瞬间黯淡。他总是失禁,需要好哥哥照顾,也难怪好哥哥不和他双修了,现在的他似乎比好哥哥病的还厉害。好哥哥和哥哥们一样疼他,所以才不和他双修吧。可是除了双修,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为好哥哥做些什么。好哥哥现在这样可以顺利地抵达凡谷吗?

“嗡嗡嗡……”

胡思乱想的小宝被一道蜂鸣声唤醒,他循声看去,好奇地眨了眨眼,白色的蜂!好,好大啊。就在小宝盯着白蜂过肥的身子瞧时,白蜂落在了小宝的头上。小宝一时间被吓得不敢动了,害怕白蜂蛰他。他心里纳闷,深冬天怎么会有蜂呢?

树后,两个矮小的东西偷偷窥视着小宝。白天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的模样──凸出的眼球,咧到耳处的嘴巴,尖利的牙齿。他们没有走过去,而是仅仅盯着躺在石头上的小宝,眼神凶狠。

白蜂在小宝的脑袋上休息了片刻,便飞走了。直到白蜂飞得没了影子,小宝才松了口气,刚刚他险些以为白蜂要蛰他呢。不能动,还病着,身下是温暖的石头,小宝渐渐合上眼睛睡了。在他睡着后,躲在树后的两只小怪物这才走了出来。几乎没有发出半点脚步声,他们来到小宝的跟前,掀开了被子。小宝身上破烂的衣服下露出的伤痕、两条布满红色血痕的光裸的腿全部看在两只怪物的眼里。

了小宝被包起来的十指还有固定着树枝的双腿,两只怪物放下被子,掖好,离开了。还是回到那颗树后,两只怪物“呼呼呼”地低声商量了良久,然后他们朝不同的方向离开。

在林子里寻了好久,了两个鸟窝,刨了几条虫子,找到了一些药草,叶狄和小贝往回走。林子里的蛇好像被小贝抓完了,一条都没找到。很是沮丧地回到温池边,叶狄刚要叫宝宝却愣在了那里。

“吱吱吱?”坐在叶狄肩膀上的小贝也愣了,它极快地从叶狄的身上下去,跑到温池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石头上有一只狼,一只死狼。

“吱吱吱!”当小贝看清楚那只狼的脖子被咬断了,它尖叫地跑回叶狄的身上,身上的毛全部炸开,吓的。

四处看了看,叶狄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只死狼的跟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只狼很肥啊,应该很好吃吧。

“咕咕咕”,叶狄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叫声。

“咕咕咕”,紧接着,小贝的肚子也发出了叫声。

一人一猴彼此看看对方,下一刻,小贝跳了下去,叶狄放下手里的东西,撸起了袖子。不管这只狼为何会死在这里,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树后,看着叶狄收拾死狼的怪物微微张开嘴,好像在笑,他的嘴唇上还有未舔去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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