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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0(2 / 2)

焦急地等了约一刻锺,哑巴驼的脚步声再次传来,小宝屏住呼吸。哑巴驼进来了,把装满了泔水的桶放到地上,又到水沟里舀了一碗脏水。好似没有看到地上的脏污,哑巴驼就锁了门出去了,没有喂聂政吃药,也没有打扫。在小贝点点头表示可以打开木板後,小宝用力推开木板,欢喜地轻唤:“鬼哥哥!”

聂政的脑袋动了动,缓缓伸展开双臂,孩子干净的气息扑面而来,瘦瘦的小身子轻轻趴在了他的身上,接著他听到了世上最好听的声音:“鬼哥哥!阎罗王,走了!走了!”

走了?聂政一时反应不过来。

小宝搂著鬼哥哥直哭:“哥哥,哥哥,阎罗王走了,走了,後天,晚上出去,带哥哥,出去。”

聂政倒抽一口气,放在小宝背上的手指瞬间僵硬,接著就是无法抑制的颤抖。宝刚刚说了什麽?後天晚上什麽?

“鬼哥哥……”小宝脸上带泪地笑著亲了亲鬼哥哥,小声说,“再等等,再等等,後天,晚上出去。”

聂政张开嘴,最终,化成一个字:“好。”血泪,流下。

拭去鬼哥哥的血泪,小宝离开鬼哥哥重新爬回密道。东西还没有做好,他要抓紧时间。阎罗王走了,哑巴驼也不喂鬼哥哥药了,这样至少有半个月不会再有人到刑房里来。太好了!太好了!他的时间又多了半个月,这样鬼哥哥可以养几天伤再走。呜呜呜,太好了……他果真是宝贝,是被人疼的宝贝。

高兴坏了的小宝躲在房间里敲敲打打。在脑子里琢磨了一个月终於琢磨出一个把鬼哥哥带出来的好法子。小宝很感激叔叔伯伯婶婶们,他们教会了他许多本事,让他可以救出鬼哥哥。试一试手里的折叠板子,小宝还不甚满意,拿过刨子继续校正,等他把这个做好了,就可以带鬼哥哥出来了。

瞒著叔叔伯伯婶婶们自己很快就要走的事,五月初一这天,又到了小宝犯病的时间了。他的伤还没有好,尤其是膝盖,依然肿的厉害。老爷不在,府里的叔叔伯伯婶婶们也有时间了,趁著一切机会来看看小宝。小宝也趁著这个时候多抱抱叔叔伯伯婶婶们,在心里向他们道别。

早早地吃过了晚饭,小宝送走最後两位婶婶後钻进了密道。在犯病前喂鬼哥哥吃了饭,小宝静静地躺在鬼哥哥身边,等著疼痛的到来。

这一晚,小宝在鬼哥哥的怀里低低地哭泣;这一晚,鬼哥哥不停地亲吻小宝的额头,不停地唤他宝,宝;这一晚,小宝虽疼,却觉得无比的幸福。

通气口透出了亮光,小宝在鬼哥哥的怀里醒来,醒来的他对鬼哥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虽然鬼哥哥看不见,但是他要很疼很疼鬼哥哥,就像鬼哥哥疼他那样。抬起头,在鬼哥哥的脸上亲了一口,小宝拖著酸痛的身子爬到密道口。

“宝……”今晚,可以走吗?

小宝回头,酒窝深陷:“鬼哥哥,等我。”

聂政的喉结动了动,张嘴:“鬼,哥哥……等,你。”

眼眶发热,小宝重重地“嗯”了声,爬进了密道,关上了木板。鬼哥哥,小宝从今以後再也不和鬼哥哥分开,再也不把鬼哥哥一个人留下。

爬出密道口,窗外的天果然大亮了,小宝把地砖推回去掩藏好密道,然後带著小贝爬出床底。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小宝带了两串铜钱,一两银子,锁了门出去了。厨房的婶婶来给小宝送饭,发现他居然不在,而且小马车也不在,婶婶长长叹了口气,端著饭回去了。虽然小宝不说,但是他们都明白,小宝呆不久了。

驾著小马车停在衣服店的门口,小宝走进去笑眯眯地对掌柜说:“我要买,衣裳,和鞋子。”一刻锺後,小宝抱著几身衣裳出来了,然後上了马车继续走,接著停在了铁匠铺的门口。

当太阳升到头顶时,饿坏了的小宝买了四个包子和小贝填饱肚子,然後拐到布庄,买了一匹白布,可以包扎伤口的白布,最後,到一间小药铺里,抓了好几包药,这才驾著马车返回。

宝贝:第十九章

在夜晚到来之前,小宝把密道不够宽的地方又挖了挖,然後把隔间堆放杂物的小屋子收拾了出来。在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干草,再铺上两床婶子们以前给他做的褥子,做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床。太阳落山了,脏兮兮的小宝带著同样脏兮兮的小贝去厨房吃饭,结果被婶子们抓去洗了个澡。洗得干干净净的小宝双颊仍然肿著,带著被打的青紫,右脸的黑斑似乎又大了一圈,已经蔓延到了眼皮上。可是,小宝的笑依然那麽甜,依然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南伯伯的药很有效,小宝的右腿可以稍稍用力,可以慢慢地走了。不过小宝不在乎,哪怕他的右腿彻底废了,他也要把鬼哥哥救出来。哪怕他要在密道里爬一天,他也一定要把鬼哥哥救出来。提著食篮一瘸一拐地挪回自己的小院子,小宝脸上的笑消失了,眼眶发红,鬼哥哥又要遭罪了。

甩甩头,压下难过,小宝对自己笑一笑,会好的,鬼哥哥会好的。他会去找凡骨子,求他治好鬼哥哥。黄伯伯说过,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管多麽困难,他都不会放弃。仰头看看天,太阳完全落山了,小宝深吸几口气,提著食篮进了屋,关门,上门闩。

没有点油灯,小宝抹黑爬进了密道。小贝帮忙抱著竹筒先跑了,小宝在已经拓宽的密道里不是太费力地向前爬,背上背了一个包裹,脚上绑著一条绳子,绳子拖著一块刚刚好够密道宽度的折叠起来的木板。在自己仍会疼的右膝盖上,小宝紧紧缠了几圈布,这样跪著就不会太痛了。

爬过漆黑的密道,小宝推开隔开他与鬼哥哥的木板,然後对朝他展开双臂的人软软地喊了一声:“鬼哥哥。”

“宝。”聂政的喉结不停地浮动,耳边是自己的心跳声,心情既紧张又不安,害怕听到小宝跟他说今天走不了了。

解开脚踝上的绳子,小宝先爬出密道,然後把板子拖下来放在墙。爬到鬼哥哥跟前,取下背上的小包裹,放到一边,小宝低头亲了亲鬼哥哥,笑著说:“吃饭喽。”

“宝……”真的……可以出去吗?

小宝心疼地鬼哥哥的脸,轻声说:“鬼哥哥,吃饭,有了力气,才能走。”

“好……好……”聂政张开嘴,呼吸不稳。

擦擦鬼哥哥眼角的血泪,小宝坐好,让鬼哥哥枕在自己的左腿上,然後打开食篮,从小贝手里拿过竹筒。鬼哥哥,吃饱了,咱们就出去喽。

聂政吃得很快,也比以往吃得都多,好几次都差点噎到。小宝看得心酸极了,但他能体会鬼哥哥的心急。喂鬼哥哥喝下最後一口水,小宝鬼哥哥的发顶,甜甜笑道:“鬼哥哥,歇一歇。”

聂政摇头,他不累,他想赶快出去。

小宝的笑容多了几分伤心,带著茧子的手指来到鬼哥哥的锁骨,他吸吸鼻子:“鬼哥哥,会疼,很疼。”

“不要,担心。”聂政的声音发颤,“你,只管,弄。鬼哥哥,死,不掉。”

眼泪掉下来了,小宝赶快擦去。一手拿过包裹,打开,里面有白布,有伤药,有的铁针,有钳子和一块两指宽一指半长的撬片。小宝抽出腿,先拿过那铁针,爬到鬼哥哥的脚边。以前被阎罗王关在柴房里的时候,叔叔就开了锁给他送饭送水,後来,叔叔就教他怎麽开锁。对小宝来说,开锁不过是他学到的本事中最简单的一样。

聂政发颤的手指没有目的地在身边索,膛剧烈的起伏,就在他焦急的等待时,只听哢嚓一声传来,聂政索的手瞬间停下。

把脚铐轻轻地打开,小宝忍著夺眶的眼泪,鬼哥哥的脚踝都烂了。把脚铐丢到一边,小宝拿过一块已经裁减好的白布,包在鬼哥哥的脚踝处。等带鬼哥哥出去後,他要先给鬼哥哥清洗伤口,然後再上药。

“宝?”脚铐……取下,来了?

小宝继续开另一副,头未抬地问:“鬼哥哥,疼吗?”

聂政试著动了动左脚踝,嘴角发颤:“不,不疼。”

“哢嚓。”又一声,右脚的脚铐也打开了,小宝把那两颗重重的铁球滚到了一边,这个再也伤不到鬼哥哥了!接下来,就是最困难的事了,小宝的眼圈发红,鼻子发酸。从摊开的包袱里拿过一瓶药,倒出一颗药丸,小宝喂到鬼哥哥嘴边。聂政想也不想地张嘴吃下,尝出是小宝每天都给他吃的那种药。甘甜的水喂了进来,然後是一块折得厚厚的布子。

“咬著。”

聂政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麽了,他很淡很淡地笑了,摇摇头:“哥哥,不怕,疼。”

小宝的眼泪掉了下来,执意把布塞到鬼哥哥的嘴里:“咬著。”

聂政脸上的笑明显,张嘴咬住布巾,朝小宝的方向点了点头,他准备好了。

铁链的哗啦声不时的响起,小宝全神贯注地一手用撬片卡进拴著针眼的锁扣固定,一手用钳子钳住锁扣的一端用力把锁扣拉开。

“哗啦”

“哗啦”

小贝也来帮忙,它的两只小猴爪握住撬片,小宝可以腾出一只手用力。一人一猴奋力地撬开锁扣,当锁扣打开的空隙越来越大时,小宝脸上的笑也越来越深了。小宝的动作很小心,生怕弄疼了鬼哥哥。但不管他多麽小心,聂政仍然感觉到了疼,那些伤口即使不碰也日夜在煎熬著他。可是他一声都没有吭,和即将出去的喜悦相比,这点痛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小贝,放手。”

“啪嗒”,撬片掉在了地上,把钳子丢到一边,小宝欣喜地喊:“鬼哥哥,鬼哥哥,开了,开了。”随著他的话音刚落,一只小手把锁扣从穿过聂政腿骨的铁针的针尖孔处拿了出来,拴著聂政左腿的一条链子再也不能吊起聂政了。

聂政急促的呼吸伴随著小宝欣喜的笑声。没有想到会这麽顺利,小宝的干劲更足了。利用同样的方法,小宝和小贝一起,把拴著鬼哥哥的铁链一一拿掉。用胳膊随意擦擦下巴上的汗水,再擦擦前额湿透的头发,小宝拿过竹筒灌了一口水,歇口气。把撬片和钳子放进包袱里,小宝拿过药。

眨掉眼睛里的湿润,小宝在鬼哥哥身上每一处被穿透的伤口上洒了药,这是师傅给他配的伤药。洒完了药,小宝跪坐在鬼哥哥的头边,左手按住鬼哥哥肩膀,轻声说:“哥哥,我要,把钩子,拔出来。”

聂政咬紧布巾,点点头。

“哥哥,会疼,不,忍著。”

聂政微微摇头。小宝,不怕,地狱的疼我都尝过了,这点痛又怕什麽?

小宝也咬紧牙关,小贝捂住了眼睛。右手握住铁钩的底部,小宝用力。

“唔!”聂政哼了一声,随即便硬生生地忍下了。他的额头青筋直冒,整个身体随著小宝的动作而抽搐。小宝的眼泪一滴滴落在鬼哥哥涌出鲜血的伤口上,他稍稍别过脸,手上不停。

“嘶嘶……”痛苦被压抑成微弱的喘息,血随著慢慢拔出的铁钩染红了小宝的双眼。眨掉眼泪,小宝的嘴唇也滴下了血水,和鬼哥哥的血融在了一起。

聂政的身体一阵阵的抽搐,小宝闭上眼睛,猛地向外一扯。

“唔!”聂政的身体瞬间弹起又落了回去,带著血的钩子被小宝举在手里。紧紧咬著唇,一张嘴绝对会哭出来的小宝死死地忍著。丢下钩子,在伤口上再撒了一些药,小宝拿过布巾压住伤口。白色的布巾被血水浸染,一滴滴透明的水珠落在血布上,接著便无影无踪了。

夜深了,深埋在地下的刑房内偶尔会响起压抑不住的低泣。寂静的林宅内,没有人会想到在他们看不到的暗处正发生著什麽。

月色下,一名黑衣人闪进了林盛之的书房。书房内机关暗布,黑衣人极为小心。在书房内寻了一圈,并未找到什麽有用的东西,黑衣人在书架前谨慎地索。手指不经意地扣到一个凸起,书架竟朝两边缓缓打开了。黑衣人露在外的双眸闪过亮光,密道内夜明珠散发著柔和的光亮,映出黑衣人美丽的双眸。

从腰间抽出剑,黑衣人仔细查看了一番後,这才抬脚迈进。每一步,黑衣人都走得格外谨慎,虽然墙面和地面猛地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差别,但曾经与林盛之接触过的黑衣人却心知其中深藏的危险,走错一步,就有可能招来祸患。即便是这样,黑衣人还是踩中了一处机关,早有防备的黑衣人轻易地躲过直奔门面的暗器,继续向里走。定睛一看,才发现黑衣人右边的袖子里空空荡荡,黑衣人竟然没有右臂。

走过狭窄的密道,眼前豁然开朗,入目的满是金银财宝以及散发著古味的书籍。把剑收入腰侧,黑衣人的眼里划过讥嘲,在满屋的财宝中寻找了起来。

武林各大门派的秘籍,天下名家的字画,价值连城的古玩……没发现一样林盛之不应该拥有的东西,黑衣人的眸子就暗了一分。在角落,黑衣人发现了一口被林盛之锁起来的木箱。抽出剑,举臂挥下,锁掉在了地上。

黑衣人蹲下,打开箱盖,当箱子里的东西映入黑衣人的眸中时,他赫然睁大了双眼,倒抽一口冷气,里面放著的东西他就是瞎了也知道是什麽。一本聂家刀谱、聂老太太送给儿媳妇的碧翠的一对玉镯、聂老爷子最喜爱的百年玉如意、由武林第一铸刀大师为聂政做的千锁刀。黑衣人的眼睛通红,泛出杀人的历光,全身的骨骼因为极度的愤怒而作响。

“林、盛、之!”合上盖子,黑衣人握紧左拳,血水顺著拳心滴在了地上。不停地深呼吸,黑衣人再次掀开箱子,扯过林盛之收藏的天蚕宝甲衣,黑衣人把箱子里的所有东西全部放在衣服上,用嘴巴咬住衣服的一角,黑衣人单手把这些东西全部包起来,然後挎到肩上,起身离开了密室。

不一会儿,黑衣人又折了回来,手里拿了一支未点燃的火把。把火把丢在那堆金银珠宝上,黑衣人捡起两锭金子揣入怀中,接著从怀里取出火折子。

布巾上留下了一排血印,早已落在了脸侧。聂政呼吸微弱地躺在地上,就在刚刚,他体内的最後一铁针被拔了出去。耳边是小宝的哭声,聂政努力张开嘴:“……宝……”不要哭……鬼哥哥,死不了……

“鬼哥哥……呜呜……”小宝边哭边给鬼哥哥包扎伤口。他的双手上全是血,原本该是青紫的脸因为心疼而惨白。

不敢随便挪动鬼哥哥,小宝跪在鬼哥哥身边低低地哭泣。聂政再次努力张开嘴,过了好半天,他发出一个音:“走……”离开这里,离开,他要离开……

“走,走……鬼哥哥……呜呜,咱们,走……”双手不稳地把鬼哥哥的长发用布条扎起来,小宝泪眼迷蒙地从包袱里拿过几条白布条。小贝很聪明地帮小宝把折叠的木板推了过来,小宝把木板展开,长宽刚好够聂政躺在上面。

密道的入口不够深,如果是一条直直的木板,本无法送入密道。小宝想了几个晚上终於想到了这个法子,把木板做成可以折叠的,这样就可以送入密道了,而且出来的时候因为木板可以活动,也方便他把鬼哥哥拉出来。可是鬼哥哥现在一身的伤,他实在不敢动鬼哥哥。

“……宝……”不要顾虑我身上的伤,我要离开,我已经忘了太阳暖暖的光晒在身上的滋味了。

“走,哥哥……咱们,走……”擦擦眼睛,小宝让小贝帮忙固定好木板,他爬到鬼哥哥头顶处,双手穿过鬼哥哥的腋窝,憋足一口气。

右腿膝盖已经疼得没有了知觉,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带鬼哥哥走。眼泪和汗水不知落下多少,小宝忽略鬼哥哥身下的血,把鬼哥哥移到了木板上,然後用布条把鬼哥哥和木板绑在一起。

在鬼哥哥的额头印下一吻,小宝哭著说:“哥哥,咱们,走。”

聂政张张嘴,赫然是:好。

刑房内响起了一种别样的声音,一手拉著拴在木板上的绳子,小宝和小贝一起把鬼哥哥连同木板拖到了密道口,然後,小宝钻进密道,背对著鬼哥哥跪好,把绳子绕过脖子。瘦弱的肩膀承载著鬼哥哥的命与希望。小宝向出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低下头,手脚并用。

几乎要废掉的右腿使不上什麽力,辛苦了半夜的双手也快没有力气了,可是不能停,今晚一定要把鬼哥哥带出去,当早上的太阳升起来後,他要告诉鬼哥哥天亮了。

“吱吱吱──”小贝在後面用力推,木板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向密道内移动。

右腿使不上力,就用左腿;手腕没了力气,就用手肘;左肩被绳子磨破了就把绳子换到右肩。鬼哥哥,咱们,出去喽。

木板在密道上划过两道深深的引子,把小宝留在上面的痕迹也抹平了,只留下混著汗珠和血水的泥土。

重重地趴在了密道里,小宝的眼前白花花一片,没有力气了……扭头,接著刑房内火把散发的微弱光亮,小宝看到鬼哥哥的膛仍在起伏。嘴角的酒窝显现,鬼哥哥还活著,还活著。甩甩头,甩开疲惫和眩晕,小宝半个身体趴在密道里继续一点点地向前爬,希望,不远了。

後院最偏僻的小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家都以为院子里的小主人在甜蜜地熟睡著,也因此,没有人会想到来打扰他。前院,冲天的火光惊醒了林府内的所有人。林盛之的书房被不明人士放了一把火。家仆们忙著灭火,安若谣脸色发白地一边指挥人灭火,一边暗自担心等老爷回来了她要如何向老爷交代。

林府外的林子里,一人站在茂密的树顶冷眼看著林府内起火的地方,背上背著用天蚕宝甲衣做的行囊。

当天边的曙光出现时,他才从树顶跳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23鲜币)宝贝:第二十章

当小宝用尽最後一丝力气爬出密道时,他虚脱地趴在地上动也动不了了,隐隐的,公**在叫。小宝困难地取下肩膀上的绳子,翻了个身。双肩都被绳子磨得血模糊,全身都痛到麻木的小宝只觉得累,倒也感觉不到疼了。

“吱吱吱……”一直帮忙推木板的小贝也累坏了,躺在小宝身边一动不动。

“鬼,呼呼,鬼,哥哥……等,等等……”朝四周看了一眼,小宝调整好鬼哥哥的位置,先爬出床底,然後左脚蹬住床腿,两只手死死攥住绳子,身子向後仰,木板带著鬼哥哥露出了一点。大口喘气,歇了歇的小宝再次攥紧绳子,蹬住床退,用力。木板连同鬼哥哥又出来了一点。

“吱吱……”小贝跳到小宝身边,抓住绳子,和他一起用力拉。

“呼呼呼……唔──”憋得脸都红了,小宝使出吃的劲拉绳子,木板一点点地被拖了出来。全凭下意识的反应了,已经累到虚脱的小宝只知道蹬住床脚用力,他甚至看不到板子出来了多少。

当窗纸透出屋外微弱的光亮时,小宝的身子整个向後仰摔倒在了地上,他才後知後觉地发现木板已经被他全部拉出来了。嘴角的酒窝深陷,浑身像刚刚沐浴後湿透了的小宝欢喜地笑出了声:“鬼哥哥……咱们……呼呼……出来,喽。”

聂政没有动静,只是膛的起伏瞬间明显了一些。

就那样躺在地上歇了半个时辰,小宝振作神爬了起来。拖著几乎废掉的右腿来到门边,小宝打开门探头出去,天已经亮了,不过小院子里很安静,隐隐的有嘈杂声,是叔叔伯伯婶婶们起来了吧。小宝扭头看向床底,可以明显地看到鬼哥哥,不行,要赶快把鬼哥哥移到隔壁的小屋子里,说不定一会儿婶子就来给他送饭了。

左腿又酸又软,小宝困难地走到井边,拿起水桶灌了一肚子凉水。放了一夜的井水冰凉,小宝打了个寒颤,不过脑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其实已经累的使不出力气了,可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打起神,小宝挪回房间,用手托著木板把鬼哥哥往外拉。肩膀都是血,小宝疼得忍受不了,只能用手。手掌心也满是水泡,小贝的力气有限,就算帮忙也帮不了太多。

又是拉,又是拖,又是推,小宝终於把鬼哥哥移到了小屋里,不过再没有力气把鬼哥哥从木板上搬下来了。给鬼哥哥喂了点儿水,又给鬼哥哥重新上了药,包扎了。小宝最後贴著地,爬回了自己的房间。小贝已经把密道口盖起来了,地上好多血渍,大部分是从小宝肩上流下来的。心知不能这样,但累极的小宝还是靠著门板迷迷糊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小宝被晒醒了。睁开眼睛,又马上合上,眼光很刺眼。过了一会儿,小宝适应了阳光後睁大双眼,这才发现自己就那麽睡著了,冷汗顿时冒出。叔叔婶婶伯伯们没有人来过吧?!院子里有明显的木板划过的痕迹,还有清楚的血渍,在看看自己的身上,又是土又是血,小宝吓坏了。就在他慌乱不已的时候,他又很快冷静了下来,如果叔叔伯伯婶婶们来过的话怎麽可能不叫他呢。拍拍自己还没消肿的脸,小宝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即便叔叔婶婶伯伯们知道了也不会怪他的,最多就是给他们惹了麻烦。

顾不上饥饿的肚子,小宝赶紧起来收拾。手掌的血泡都破了,本拿不了扫把,也碰不得水。小宝咬著牙忍著钻心的痛先把地面打扫干净,尤其是屋子里满地的土,然後再打来井水,擦掉地上的血渍。做完这些太阳已经从头顶过去了,小宝的手掌泡了水,惨不忍睹。顾不上身上的伤,宝又赶紧打理了打理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把那身带血的衣裳丢到床底。

换衣裳的时候,小宝忍了好久的泪差点掉下来。衣服和肩上的伤口沾到了一起,脱衣裳的时候就像连著皮也脱下来了,小宝低低哭了一会儿,不完全是因为伤口疼,而是想到了鬼哥哥。鬼哥哥昨晚不知道比他疼多少倍。

看一看,没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小宝关上门,去隔壁看了看鬼哥哥,鬼哥哥的身上很烫,嘴唇青白干裂。又给鬼哥哥喂了点水,喂了药,小宝锁上门带著小贝去厨房,心里直纳闷,叔叔伯伯婶婶们怎麽没有来?以前他过了时辰还没去厨房,一定会有人来问的。

走走停停,小宝来到了厨房,一脸诧异地站在了厨房院子的门口,怎麽了吗?这时,一位叔叔看到了他,马上招呼小宝过来,顺便解释道:“小宝啊,昨晚失火了,老爷的书房被烧了,又是半夜里烧起来的,发现得晚了,偏巧後半夜又刮起了风,前院几乎被烧了大半,刚刚才把火扑灭了,还没来得及做饭呢。”

小宝的嘴张得大大的,半晌说不出话来,那头一位婶子把小宝推到他常坐著的地方,说:“幸好咱们都住在後院,没被波及,也幸好是老天爷有眼,没人被烧著,就是老爷的书房毁了,老爷回来後定会大发脾气。小宝啊,”婶子蹲下,小宝带伤的脸,眼圈红了,“这阵子婶子们都要帮著夫人收拾,趁老爷还没回来,你赶紧走吧。”

刚刚那位叔叔走过来说:“小宝啊,这场火邪门,等老爷回来後家里肯定不得安生。刚刚叔叔们还合计著,在老爷回来之前你走吧。”万一老爷拿小宝撒气就遭了。

小宝的嘴合上了,心下放心,二娘他们没事真是太好了!点了点头,他低低地说:“过两天,就走。”即使叔叔婶婶不说,他也要走的。

婶子小宝的头说:“走之前说一声,婶子去送你。”

“嗯。”小宝含糊地应了一声。

这时候,厨房里的一位大婶出来了,手上端著碗:“小宝,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带回婶子给你做饭。”说著,把碗放到了石桌上。

“够了。”小宝没有动,他两只手都破了,被婶子们看到就不好了。大婶给小贝拿了一个昨晚剩下的馒头。接著,大家夥就各忙各的去了,每个人的脸上都看得出忙了一夜的疲惫。没有人注意到他,小宝这才安静而快速地吃了粥,好在喝粥用勺子就行,手也不会太疼。

吃完了粥,小宝跟婶子们强调他吃饱了,不用再给他送饭了。大婶不放心地又给小宝煮了两颗**蛋,小宝用袖子捧著便带著小贝回去了。叮嘱小贝在院子里守著,有人来的时候要赶紧告诉他,小宝直接进了鬼哥哥的房间。

因为许久没人住过,屋子里并不热,反而有点森。小宝把热乎的**蛋放到一边,探了探鬼哥哥的额头,还是烫。睡了一觉,又吃了饭,小宝有了点力气,把带子解开,把鬼哥哥移到“床”上,再把鬼哥哥身上那一身早已看不出原色的衣裳脱下来,当小宝第一次看清楚鬼哥哥身上的伤後,他哭了。

府里起火,叔叔伯伯婶婶们忙得也顾不上小宝了,小宝安安静静地给鬼哥哥擦了身子,给鬼哥哥仔细上了药,换了干净的衣裳。然後烧了热水,把**蛋黄用水化了,喂鬼哥哥吃下,蛋白就给了小贝。鬼哥哥伤重,也吃不了什麽,在鬼哥哥的额头上搭了块冰凉的湿布子,小宝亲了亲鬼哥哥干净的脸,出去了。锁好门,把鬼哥哥藏好,小宝回了自己的屋。密道里还没有收拾,小贝已经帮著关上了木板,累坏的小宝哆嗦著四肢爬上了床。几乎是脑袋一挨著枕头,小宝就睡死了。

救出了鬼哥哥,小宝的心轻松了一半,再加上太累了,小宝睡得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小贝也睡死了,仰躺在小宝的身边都没翻过身。天黑下来的时候,厨房的婶子端著饭过来了,看到小宝和小贝都在睡觉,她没有打扰,把饭放到桌上拿竹斗盖上,就轻轻关上门走了。小院子里有炉火,小宝起来只要热热就能吃了。

一觉无梦,当小宝醒来的时候月亮都移到另一头去了。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小宝的眉头皱皱,肩膀好疼,不过下一刻他就深深笑了,他把鬼哥哥带出来了,呵呵。

“吱吱吱吱……”小贝也睡醒了,在揉肚子,它饿了。小宝也饿了,屋子里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时辰了。小宝索著下了床,找到火折子点上油灯,一眼就看到了竹斗。拿起竹斗,小宝嘴角的酒窝深陷,婶子来过了。

碗里是六张馅饼,小宝拿起一张咬了一口,白菜**蛋馅儿的,真好吃。一人一猴分吃了馅饼,小宝给自己和小贝洗干净了手,拿出砂锅和米,给鬼哥哥熬粥、熬药。夜深人静,正是人人好眠的时候,小宝却做著他最秘密的事情──照顾鬼哥哥。

可能是心情不同了,第二天,聂政就醒了过来。当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出来了,血泪当即流下,嘴角也有了笑。小宝的手疼得厉害,只给鬼哥哥刮了胡子。当鬼哥哥的下巴干干净净时,小宝愣了,鬼哥哥很好看呢。

身上是柔软的衣服,鼻端是干净的气息,这些最基本不过的事情对聂政来说却恍如隔世。也确实是隔世了,死过不知多少回的他早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聂政。身上的伤口被人小心翼翼地清理、上药,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人因为心疼而发出的哭泣,聂政张开嘴:“宝……”我似乎,可以相信你。

“鬼哥哥,疼?”小宝吸吸鼻子。

聂政摇摇头,又唤了声:“宝。”

“哥哥。”软软的吻落在聂政的脸上,没有了厚厚的血污,他更清楚地感受到了小宝干净的气息。

用湿布再擦擦哥哥不停流出淡黄色体的眼睛,小宝心疼地说:“鬼哥哥,我们去,凡谷,找骨子。”

聂政心下大惊,小宝会怎麽知道凡骨子!

小宝自然不清楚鬼哥哥在这一刻的情绪波动,继续说:“师傅有,给我地图,我们去,找骨子,找他给,鬼哥哥,治伤。”鬼哥哥纠结在一起的发,小宝悄声询问:“鬼哥哥,三天後走,好不好?”

走?去找凡骨子?聂政心里满是疑惑,小宝,究竟是什麽人?他的师傅为何会给他凡谷的地图?

以为鬼哥哥是担心凡骨子不愿意给他治伤,小宝宽慰地说:“不怕,我会求,骨子,一直一直,求,让他给,鬼哥哥,治伤。”

聂政的手指动动,小宝马上把手伸过去,虚虚地放在鬼哥哥的掌心:“哥哥,会好。”一定会好。

聂政索地握住小宝的手,正要说话,他就听到了小宝的痛呼声,掌心的小手轻颤。虽然痛呼很快被对方压下了,但聂政还是意识到了什麽。指尖感觉到了本是柔软的掌心此刻却凹凸不平,而且因为他的触碰,小宝的手又抖了抖,却没有再发出声音,可是聂政就是知道小宝在忍著。

久久之後,聂政轻轻握住小宝的手腕,稍稍用力,他也使不出什麽力气,只是想让小宝过来。小宝过去了,趴在了鬼哥哥的身边。

“宝。”放开小宝的手腕,聂政的声音更加沙哑了,“来,抱,抱。”

小宝展开双臂,轻轻搭在鬼哥哥身上,避开鬼哥哥的伤口:“哥哥,小宝,疼。”他会疼鬼哥哥。

聂政听出了小宝的意思,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没有再说什麽,只是寻到小宝的脸,亲了一口。宝,不要骗我,不要,骗我。

这一晚,在鬼哥哥睡著後,小宝又返回了刑房。一切仍是他走时的模样,看样子哑巴驼没有来过。把地面上的痕迹全部用水冲掉,小宝钻回密道,把木板紧紧合上,然後用泥浆封了起来。他不知道阎罗王会不会发现这里有条密道,只要阎罗王发现了密道,也就知道了是谁带走了鬼哥哥。他要尽可能地拖延被阎罗王发现的时间,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找到凡谷,找到凡骨子。

把床板下的地砖也用泥浆封死了,小宝洗干净手,给自己上了药。他要快快好起来,他还要照顾鬼哥哥。

抱了被子去了鬼哥哥的房间,小宝幸福地在鬼哥哥身边躺下。原本是睡著的聂政把头转了过来,小宝笑完了眼,在鬼哥哥的脸上亲了一口,他窝在鬼哥哥身边闭上了眼睛。老天爷,请你保佑鬼哥哥,保佑鬼哥哥能完全好起来。心里祈祷著,小宝很快睡著了。

闻著小宝身上干净的气息,聂政的心里虽然仍是激动,但又满是愁苦。被废了功夫的的他即使治好了伤也是个废人,更别说报仇了。若小宝不是骗他,那还是孩子的小宝把他带出去後又如何在生存呢?好多的问题在聂政的脑中涌出,对未来,聂政就如在一片黑暗中。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希望都放在小宝的身上,可眼下,他能依靠的只有小宝。

小宝,你究竟是什麽样子呢?你是如何发现的我?我又忘了问你今年多大了。真想看一看你,若我能看到你,我一定能看出你是不是在骗我。小宝,不要问我有关聂家刀的任何事情,你问了,我便知道你其实是在骗我,你和林盛之一样,做出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聂家刀。小宝,不要骗我,不要让我心底最後的那一点对人的渴望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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